第138章 再选花仙_宝茹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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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再选花仙

  “过一会儿进姚府,可要千万小心伺候——第一等要紧的是奉承好他家奶奶!他家是当家姐儿坐产招赘来的,所以说话管用的就是这位奶奶了。今日特意提前打听过,这时候他家姑爷不在。趁着这个时候,把这位姑奶奶拿下,至少就有两朵金花了。”

  如今扬州最当红的姐儿之一飞仙儿,手上正拧着一块帕子。再不见平时一脸淡然的样子,反而是格外忐忑不安,问自己干娘:“我听说那位奶奶极少叫姐儿去家里,就是请人消遣办宴,大都也是一些乐人,是不是,是不是格外容不得咱们这些。”

  飞仙儿的干娘道:“姐儿忧心这个做什么!说起来哪一位奶奶又是好相与的?姐儿只管规规矩矩的,咱们是请托了乔三奶奶做的中人,这两位关系亲厚呢!人家两朵金花,给谁不是给?总不能白放在手里罢。”

  飞仙儿心思稍定,等到了姚府,一概按着之前说的,低眉顺眼规规矩矩。由人引着进了姚家花园——这几年虽然姚家没有换更大的房子,毕竟用不着,但是修修补补做的多。这宅子比起当初买进来精致了十倍,全是银子堆出来的。

  花园也不例外,多了几座亭子不过是小事,还有许多名贵花草、奇石假山引入,看起来早就今非昔比,端的是一等富贵人家的样子。如今宝茹就在花园景色最好的赏花亭坐着,逗弄婧姐儿和新哥儿。

  这时候有婆子来,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宝茹脸上笑意不改。只不过那婆子走后,宝茹就吩咐道:“把婧姐儿和新哥儿抱回去,这桌上的茶点也换新的。”

  说实在的,宝茹对于那婆子所说的‘扬州客人’到访并不惊奇,毕竟之前乔三奶奶已经给她来过信儿了。不过她始终是第一回经历这种事情,好奇也是有的——上一回选桃仙娘娘还历历在目呢!

  只是上一回她只是一个看客,也就是热闹一番,今次却成了非常重要的角色——自家得了两朵金花,一朵给郑卓,一朵给宝茹。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宝茹这些人决定了这一场选花仙的走向和结果,所以他们才是主角,而不是那些站在台前的名.妓。

  宝茹是早就知道这些名动天下的美人一定会来湖州各家‘拜码头’的,甚至到了选花仙当日,还会来跟前讨好。但是到底如何,她就不清楚了。毕竟这些姐儿平常如何傲气,只要不是存着进你家的门,对于家里的大妻小妾,那真是毫不给脸面。

  不过若是想要从良,进哪一家的门,那又是另一番光景了,这时候真就能看出她们从小是学着奉承人了。

  但是这些种种宝茹都没有接触过,毕竟郑卓和姚员外都没得和这些风月女子纠葛的想法,她那里来的几回遇上这些美人们的跋扈和小意?特别是到了来参加选花仙级别的美人,这可不是一般美人了。

  不过等到这位乔三奶奶口中的飞仙儿进来的时候,宝茹倒是没有露出好奇,不过是稳稳坐在亭子里。那飞仙儿生的纤细,由着两个丫鬟扶着,聘聘婷婷地走到了亭子前,盈盈下跪,就给宝茹磕头。

  口中道:“给奶奶请安!”

  这位飞仙儿人如其名,一直以纤瘦闻名,善舞蹈,作飞仙舞,几欲凌空飞去,名传一时。宝茹这时候才看清了她,心里暗赞了一声,虽然真的很瘦,但是却没有如现代一些瘦的只有骨头架子的女孩子那样吓人,反而显得楚楚可怜、清水出芙蓉,就是不晓得她跳飞仙舞时有时何等风姿。

  不过宝茹如今也不能随口就好奇这些了,只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嗯了一声。旁边的几个丫鬟则是快快地扶起飞仙儿,宝茹这才道:“飞仙姑娘不必如此多礼,我再湖州也是耳闻过你的大名,只是一直没得眼福看一回这‘翩然归去飞仙舞’,想来这一次选梅仙是见得到了。”

  那飞仙依旧十分乖巧,只是道:“奴不过是些许微薄的名声,哪里值得奶奶挂心?若是奶奶想看,也不用等着选花仙那一日。毕竟到时候奶奶的看台隔得远——只管遣人来我干娘家的船,随时来府上献艺,算是让奶奶一乐。”

  宝茹总算露出了一个自飞仙儿来了以来明显的小意,在飞仙儿和她干娘眼里,只怕这就是满意了,心中都十分欢喜。不过宝茹其实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觉得这些女孩子的情商真高。这些女孩子这些日子都是极忙碌的,各处拜访,自家遣人上门请就来,只怕不可能——不过各处应酬调节,真的过来是可以的。听着可真让人舒心啊。

  宝茹和颜悦色道:“飞仙姑娘也忒客气,这几日只怕格外忙碌了,我可不打扰姑娘。不过选花仙之后,总归各家还要留几日的,到时候要是姑娘有空,可就别推辞了。”

  那飞仙儿听了这话就如同得了凤凰儿,喜色掩饰不住,不等她说话,旁边陪着的干娘就道:“这哪里消奶奶多说,只要奶奶不嫌弃,到时候我家飞仙必定是要到的!”

  不怪这两人这般高兴,按着规矩,选花仙结束以后,各家姐儿要去曾给自己投过金花的人家献艺答谢。宝茹主动提出这个,显然是已经答应了的意思,并不打算吊着她们为难。

  确实,有些人家的太太奶奶有时候就算有了夫主授意,也打算按着夫主所说的做,但是中间为难几回这些姐儿也是常有的。始终不表态,选花仙之前对这些红姐儿呼来喝去,各种为难。即使自家夫主并不是这些红姐儿的恩客,但是正室夫人天然对这些风月女子就有一种同仇敌忾。

  宝茹自然不是那种会折腾人的,即使她也是正室夫人。不过她并没有一个找小三的老公,至于她的好姐妹们,冤有头债有主,她也不会拿飞仙儿撒气。况且说来这可是一个招.妓合法的时代,这些女孩子的职业或许在道德上站不住脚,但是在法律上是没有问题的。

  所以问题最大的自然是花心的男子,若是没有他们,世上也就没有这些失足少女所做的职业了。

  这个事情暂且不说,宝茹只是对急于道谢的飞仙儿道:“也别多谢我,我自然是支持飞仙姑娘的,这一个是因为有乔三奶奶的信儿,你要好好谢谢她。另一个是你自己,若不是我见姑娘色艺双绝,又怎会答应的这般爽快。”

  其实两个原因,只有前一个原因是真的。至于色艺双绝,飞仙儿算是这一回呼声较高的一位了,但是另有几位也和她不相上下。这些人哪一个拿出来又不是色艺双绝的,不过是宝茹与飞仙儿客气几句罢了。

  那飞仙儿只怕也清楚这一点,再三地谢过宝茹一回,然后按着宝茹的心意与她唱了一段扬州的曲子,这才告辞离去。

  “咱们运气极好,这一位奶奶哪里有外人说的那般!我见她见姐儿倒是一点儿不乐都没有呢!极好极好,只是这半日功夫就有了两朵金花。咱们晚间再请顾四爷带着去老尚书家一趟,她家女眷难缠,只怕要磨几日了。”

  飞仙儿干娘一直喋喋不休,飞仙儿则是安静许多,不过这一回的事情能有一个好的开始她自然也是极为高兴的,只是耐心地听干娘唠叨。

  一月余后,湖州梅园,正是今次看选花仙的地点——是选梅仙娘娘嘛。与宝茹同来的有玉楼、素姐和乔三奶奶,其余的姐妹们可没有金花,自然只能在一般百姓那里看。不过玉楼和素姐也不是都有金花的,是她们婆婆有,她们作为亲属也可以进来。

  宝茹对梅园倒是颇为怀念,这几年偶尔赏梅倒是和一些夫人来过几次,但是她想起的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参加赏梅会的事儿,这件事玉楼也记得,见宝茹略怀念的神色就道:“嗳!这儿咱们当初不是还参加过诗会来着?那时候宝茹和素姐可都是上了花榜的!”

  这时候不只是乔三奶奶,就是旁边几个认得的妇人也惊奇道:“哦,竟有这样的事,这梅园诗会我记不清有多少了,只怕那些三五人的也不值得说,若是人多的,上了花榜,那可就真是才女了。”

  玉楼饶有兴致:“当然人多的,那一回是咱们湖州的知府夫人和丝绸行会会长夫人一起办的,湖州城里体面人家的姐儿差不多都来了呢!好像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宝茹当时还是探花来着,时候过的真快!”

  素姐也想起来了,笑道:“那一回啊,我还记得状元是陈敏珠来着。不过你要是不说我真是不记得那时候的这件事情了,这都多少年了。”

  宝茹道:“我只怕会一直记得喱!倒不是说这写诗的事情上了榜有多少荣耀,不过是玉楼和他夫君可不就是在这儿有的缘分。啧啧,当初的事儿和话本子也没什么不同了。”

  当初宝茹可是亲眼见到玉楼和她如今夫君的花笺的人,哪里不晓得他们的缘分是怎么回事。至于素姐,后来她们多次聚会,这件事也渐渐被众人知道。所以宝茹这样一说,两人就相视一笑,然后都促狭地看了看玉楼。

  只有乔三奶奶叹了一口气道:“晓得你们几个都是同学,且姐妹情深呢!只不过这种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是旁边我一个不晓得是怎么回事?衬的我倒像是一个外人了。”

  这也不是什么隐秘事情,宝茹伏在乔三奶奶肩膀旁边就嘀嘀咕咕全说了,乔三奶奶也是眼睛一亮道:“原来还有这样的缘故,这可真是前世的缘分了,真真和话本子上分毫不差!我原以为那些都是一些穷酸杜撰的来着。”

  她们几个在这一桌说笑一会儿,这时候选花仙也渐渐开始准备起来了——上上下下忙碌起来就是明证。她们在一处名为顾影楼的能看到舞台的楼阁,只管休息自然没什么,但是外头仆人走来走去忙忙碌碌可是有眼睛的都看的见。

  以及这时候有一个个参加选花仙的美人进来请安了,先来的是一些‘小角色’,毕竟‘主角总是最后出场的’,那几位呼声最高的姐儿自然是最后才会姗姗来迟。这之中,宝茹算是长见识了。

  这些真正的名动四方的姐儿平常这样低下身段过,一桌一桌地请安问好,遇到个别为难的,让斟酒布菜,那也只能斟酒布菜——然而这还算是好的,为难过也就算了。真正难堪的是另一种,那就是进来以后谁也不理她的,到了哪一桌,大家也只作看不见。

  这样的情况极少极少,只可能是这位姐儿开罪了在场哪一为极为有地位的太太,这太太发话了,不要给这个姐儿体面,那才会有这样的‘冷暴力’。而且还不只是这样的冷暴力,这还意味着原来可能投金花给这个姐儿的太太都要收手了。

  至于开罪的理由,宝茹也知道。若这姐儿是湖州的,那只怕就是十分占了哪家府上的爷们,而且也不是一个‘乖巧’的。若不是湖州的,那只怕就是这几日把哪几家的爷们迷得过分了,几家联合起来给她好看。

  不过这些来选花仙的姐儿到底有限,穿插着来,并不耽搁这些夫人们做些别的。其中一个就是叫几个唱的来取了——当然比不上今日外头会有的表演,但是当作开胃小菜也不错。不过大概是想到待会看的都是歌舞之类,这叫来解闷的大都是说上一两段书就是了。

  宝茹所在这一层让几位更有辈分的太太点了几段书,开头讲了一回《穆桂英挂帅》,说书的宝茹还认得,自家也请过。第二个就不算认识了,说的是《隋唐演义》中的一段。说完以后受了各家赏赐,就来给各桌敬酒。

  还不到宝茹这一桌,忽然听到‘啪’的一声,那说书的女先儿就被当众扇了一个耳光,只听一个女声道:“贱人!连一杯酒也斟不好么?只怕是故意的吧!”

  宝茹皱了皱眉头,觉得不大对劲。即使这说书的女先儿真有什么冒犯的,也不会有哪家女眷会在这样的场合发作——穿小鞋的机会多着呢,何必要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计较。虽然出了气,但是旁人看了也不会觉得体面。

  旁边乔三奶奶看出她眼中的疑惑,小声解释道:“宝茹你不大知道这些事儿的,那女先儿是后河巷子小蔡三姐。她呀在女眷里头名声不好不坏,奉承不算勤快,但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但有一点,她的恩客里有一位许家三爷——谁不知道许家三奶奶是个醋坛子,这会子撞上了可是有她受的了。”

  那发作的女子正是许家三奶奶,这人其实还是宝茹认得的,正是刚刚还提了一耳朵的陈敏珠。她当年才名动湖州,凭借着这一份才气名声,高嫁了湖州有名的大商贾许家三子。宝茹和她接触不多,毕竟当年的事情给她印象太深了,她不喜欢和她深交。

  不过世事无常,当年是最孤高无尘的大才女,如今的性子也和普通妇人没什么不同——打理家里,以及看住丈夫。在后一点上,陈敏珠格外上心。或许是她曾经的骄傲在作祟,她真是无法容忍一些在她眼里的‘庸脂俗粉’竟然能夺去她在丈夫心里的地位。

  那挨打了的女子并没有低头,也没有磕头,只是直直地立着,面色冷淡傲骨嶙峋:“请许三奶奶喝茶。”

  复又斟茶,见了这一幕乔三奶奶摇头道:“依旧是这样子!这小蔡三姐平常就是这样,不冷不热的。虽然不至于是个‘冰美人’,但是男子吹捧她是这样,有人为难她也是这样。有几个夫人还颇为喜欢她呢,说是难得有骨气的——虽然她不怎么奉承就是了。”

  “那可未必。”宝茹的想法可和古人不同,见到一个风尘女子这样,第一反应从来不是什么有骨气之类,而是欲迎还拒、故作姿态、待价而沽之类。不过她这时候也不能把话说死,道:“谁知道呢?毕竟真有那骨气的,咱们未必知道。若是传出了这种名声的,我反而不信了。或者真有那喝露水吃花瓣的冰清玉洁的人儿,但是我觉着都是在天上。”

  乔三奶奶听了宝茹的话,复又想想,轻轻笑道:“说的有理,事情确实不能这般下结论——不过左右是个说书的女先儿罢了,姿色中上,才艺中上,心计再如何,究竟成就有限。再说了,也犯不着我家爷们,不管了。”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是乔三奶奶的想法,也是很大众的想法,就连宝茹也不见得会多追究。正如如今在场的,也没人去阻止陈敏珠的意思——一个是到底陈敏珠从地位上来说才是她们这边的,今日她再失礼,也没人会为了一个女先儿在她面前出头。

  就算有些夫人还算欣赏小蔡三姐,这时候也不会有人插嘴,直到陈敏珠又折辱了小蔡三姐一番。这才有相熟的夫人悄悄劝陈敏珠:“今日也是大家都在,难道要为了这么一个人就坏了大家兴致?你忍耐些,这一回先这般吧!”

  陈敏珠其实本来并没有那么生气的,她情商确实有些低。但是成亲这么多年,总是学会了一点为人处世,只是这小蔡三姐一副冷若冰霜高岭之花的样子,油盐不进,反而衬得她无理取闹,泼妇一般——夫君竟然为了她斥责了自己。

  是的,小蔡三姐的样子总能让陈敏珠更加生气,因为居然和她少女时候是一样的姿态——可凭什么?她当年是才名动湖州的才女,又是书香门第。可这小蔡三姐只不过是一个私窠子的女先儿,不要说是身份了,就是才艺又能比得上自己?至多不过是颜色上比自己稍好,但是也不是什么惊艳人物。所以,凭什么,她硬生生被磨损掉的东西,这个身份下贱的女子就能有!

  不过再如何,陈敏珠总算恢复了一点理智,知道再纠缠下去,明日就是有选花仙的结果做新闻,今日的她也会成为人家的谈资。于是不再说什么,任由小蔡三姐离开,给其他女眷敬酒。然而有了这样的意外,其余的夫人大多就是意思一下了,只求快快把小蔡三姐送出去。

  然而到了宝茹这一桌,小蔡三姐却自己慢了一下,特别是给宝茹斟酒的时候,手微微抖了一下。虽然并没有导致酒水洒落什么的——她们这样的姐儿大多从小训练,倒酒也是功课,应该很稳当的。别人没有发现这一点,但是宝茹却发现了,因此多看了那小蔡三姐一眼。

  总是觉得有些眼熟,但是却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了,难道是哪一回宴饮上见过。这一个疑问,直到宝茹更衣的时候才有菡萏替她解答了:“姐儿没认出来也是寻常,不过我是认得她的,当初我和她都在白嫂家,姐儿那时候挑丫鬟,也是有她的。”

  菡萏印象确实深刻,虽然那时候她年纪不大,但是在白嫂家的每一日她都记得清清楚楚,毕竟那是很难忘记的记忆了。那时候菡萏和其他同龄的女孩子在一个屋子里同吃同睡,其中就有小蔡三姐,对于小蔡三姐的倔强脾气她是很记得的,所以才能这么多年了,依旧一眼认出来。

  “我还记得她额角上有个一个消不掉的小疤,是在白嫂家爬树拿毽子给刮着了才有的。刚刚虽不显眼,但是的确看到了。”

  菡萏言之凿凿,宝茹这才想起来。不过她能觉得眼熟,绝不是因为选丫鬟的时候看了一回,她的记性可没那么好。她是想起了当初在乡下避暑的时候见过的‘浸猪笼’,当初蔡家卖出的两个女儿,小的那一个就是这个小蔡三姐了,这才是后来买丫鬟的时候自己多看了她一眼的原因。

  宝茹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说这湖州太小了,竟然这样兜兜转转地就遇到了一个曾经算是有渊源的人了。不过宝茹更多的是唏嘘吧,当初见证了这个女孩子的母亲的命运,这一回又见到这个女孩子的如今。

  不过宝茹依旧不能解,虽说自己见了这小蔡三姐两回,印象深刻。但是她记得这小蔡三姐应该只是在那一次白嫂家见过她一回,怎么会还记得她,以至于给她斟酒还要手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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