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发财机会_宝茹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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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发财机会

  天子南巡,确实是一场大富贵。这就好比一锅极其浓厚的牛肉汤,里头尽是肥厚的肉块足够各家来吃。就是姚家这样的中等门户,吃不到肉,总也能喝些汤,这一锅汤的油水都要比一般的厚呢!

  宝茹这会儿也不管出门玩耍后的疲惫了,赶紧让人准备笔墨纸砚,然后道:“咱们记下来,算一算到时候那些玩意儿的价儿涨得快!”

  郑卓也点了点头,先道:“砖石木材漆料等见天要涨。”

  郑卓说的就是最明显的一处了,天子南巡那自然是要修筑行宫的。这不是铺张浪费,而是必然的排场,这就是‘礼’了。国人从来讲究礼仪,《论语》中就有‘八佾舞于庭,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的句子。

  意思很简单,即所谓按照当时‘礼’规定,演奏乐舞的行列,天子可以用八佾,即八行八列,共六十四人所组成的乐舞队进行演奏和舞蹈。诸侯则用六佾,共三十六人。卿大夫用四佾,共十六人。士则只能用二佾,即只有四人。

  下位者不能超出自己的阶级,不然就是僭越。同样的上位者也不能低于自己的阶级,不然也是失礼。所以天子南巡,即使朝中大臣进谏一百遍劳民伤财,但是事情一旦决定下来。让他们替皇家俭省那又是不可能了——这不叫节俭,而叫失了皇家体统。

  不要以为这是小事,皇家的威信从何而来。在这个封建时代,一方面是因为君权神授的封建迷信,另一方面是百姓已经习惯了上有天子。但是这不代表皇家的威信不用维持了——若是天子一切与民间大户没什么不同,那也很难有尊敬之心了。

  当初汉朝初初建立,汉高祖平定叛乱后回到长安,发现丞相萧何已下令营造了未央宫。宏伟壮丽,异常奢华。刘邦勃然大怒,责问萧何:“天下混乱苦战数年,胜负未知,建造如此豪华的宫殿,未免太过分了吧?”萧何回答:“天下方未定,故可因遂就宫室。且夫天子四海为家,非壮丽无以重威,且无令后世有以加也。”

  就是这个道理了,非得要皇室场面除了皇室以外无人能堆砌得起来,这才能让普天之下心生敬畏。至于其中要用掉多少钱财,或许管钱的官员和皇帝确实会在乎,但是该花用的还是会花用。

  宝茹和郑卓不过是平头百姓,自然不会去多想这些,他们这时候只商量从中赚钱罢了。郑卓提出了一些最显眼建材,宝茹就道:“其实涨价的东西多了去了!只是咱家能做的少!”

  宝茹说的是实情,譬如现在做人伢子的,特别是专门做年轻姑娘生意的,自然是要赚了。只怕现在官府就要采办一批乐人,只为到时候接驾。这个生意姚家就没做,不过就算提前知道了,宝茹也不会做这生意。

  这时候笔墨也来了,小霜给磨墨,宝茹又道:“砖石之类的也好,不过这些一向是紧俏货物。就是没得南巡,想要大宗的也很难得。若是这个时候再去求,只怕是不能了。我想着彩缎生意倒是做的,不用名贵的,只是寻常的就是。”

  郑卓立刻懂得了宝茹的意思,天子南巡的场面大,必然要张灯结彩。那用到的彩缎可多了!而且这还有一个好处,譬如那种名贵的,自然也要用,但是用的极少,只怕已经被一些有关系的大商户包圆了。

  但是普通彩缎不同,赚头少得多,而且量大。这般就不是最引人注目的了,而且也不存在被一家一户垄断,竟是人人都能来分润的了。

  郑卓立刻就把彩缎记在纸上,然后道:“古董摆设?”

  宝茹摆摆手道:“古董摆设到时候固然用的多,但是这些东西哪里会大宗买卖!倒是必然是各家大户各出一些,略摆摆。等到圣驾离开了,行宫封存,这些东西再还回去的!”

  郑卓皱了皱眉头,觉得不可置信。毕竟皇帝住过的行宫都要封起来,不得有人随意进出,那么行宫里的摆件又怎能这样拿回去。听着这个,未免有失体统。

  宝茹解释道:“这是我猜测得来,上一回南巡已经是□□时候的事情了,当初行宫摆设就是这般处理。当今天子并不是奢侈的,最可能就是‘萧规曹随’。况且就算不是,也只怕是各家大户捐赠了。毕竟好东西也是有数的,市面上能拿出多少——就算有,官府里也拿不出这笔银子。”

  其实宝茹想的很清楚,成本这样大的东西,到时候若是不从市面上采购了,家里可不得亏死!这东西可不比彩缎,怎样也能销出去,不过是赚多赚少的问题罢了。古董若是砸在手里,难道是要自家摆满了么。

  两个人就这样商商量量的,又列下了譬如蜡烛、油料、纸扎灯笼、彩纸、竹篾等极有可能会涨价,且自家能沾的商品。等到了吹灯的时候,竟然已经写了满满一大张纸。

  宝茹看后,格外满意:“这一回咱们手脚要快,如今这消息还不是人人都知,至少底下那些小商贩是不知的。明日咱们赶早就去各个行当要货,先把定钱下了,文契写好,免得夜长梦多!”

  “嗳!这一回生意要是做好了,弄不好可抵得上往常忙忙碌碌两三年!说到底还是官家的生意好做,特别是这等官家出钱为皇家办事的生意。百样货物价格上浮还不说,还结账稳妥又快速!”

  第二日,两人果然是早早起床,依旧是把安哥儿托付给姚太太。然后就与姚员外商议了一回各种进货的细节,这就唤来各个得用伙计,布置开来。最后姚员外一声令下,包括宝茹和郑卓,所有人都奔赴湖州及周边各地,就为了网络各色货物。

  不过三两日功夫,天子南巡的消息果然就被传扬开了。这时候姚家也差不多进货完毕——那些收了定钱的铺子作坊一个个悔地跌脚,只痛恨自己没早早听说消息。但是这时候说什么也没用了,定钱已经下了,十倍的赔付他们那里赔得起。只得安慰自己,总归是有得赚的,比往年到底多了一些活儿。

  不管别家如何,姚家这时候可是欢庆。随着各个伙计报告,拿来签订的文契,姚员外也许诺道:“最近可是忙碌了,这几日依旧抽不开身。只等到货物入库了,那时候论功行赏,人人都有好处。”

  伙计们听了自然喜不自胜,督促订单倒是越发勤勉了。

  而宝茹郑卓和姚员外三人则是关起门来算账,姚员外抖了抖算盘道:“该到钱庄再取些银子了,前日支的五千两只是放定钱就差不多了。不说过些日子要给货款,只说眼见得就要租用仓库——这个花钱不多。但是还有联络人脉,无论是行会里头,还是官府里头,香不烧好,菩萨可不会点头,咱们就是有货也只能干瞪眼!”

  的确,姚家已经尝到了发迹后作为大商人的好处。要是以前,姚家哪里能成第一批知道这等大消息的,最后也只能跟在人家后头吃些残羹剩菜罢了。但是这只是第一步罢了,就算她家提前备下了货物,‘公关’没做好,到时候依旧赚不到这笔钱。

  宝茹立刻道:“这是大事不能耽搁,只是我和郑卓在行会和衙门里可没爹熟门熟路。这一回还得劳烦爹,你这次就带着郑卓一起去,既是有人给您挡酒和帮衬,也是为了以后做事方便。”

  姚家除了姚员外做生意,也就是宝茹和郑卓了。宝茹不用说,是个女孩子,时下风气开放,但也没有一个年轻妇人和一帮大老爷们在酒桌上厮混的道理。所以姚员外积累下来的人脉自然就要传给郑卓,这时候带着去认认人也是好的。在宝茹看来,姚员外就是身体好,也到了要退休修养的时候了,可该爱惜自己。

  至于姚员外自己,人脉不给郑卓又能给谁?对于这种事情,当然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其实早年他就想这般做了,只是那时候郑卓出门跑商,留在湖州的时候有限,他就是有心思,也做不成。

  等到姚员外点头,宝茹又道:“这一回要支多少银子?是连着货款一块儿支出来?只怕一时很难。这几年家里赚的多,特别是‘甘味园’一年好过一年,又有跑商年年顺利。不算子孙钱,现银能从钱庄里支出三万两。其余的还有一些账,除了惯例年下结的以外,还有四五千两,只管去要,估摸着立马能拿回来的也有三千两。”

  说着宝茹又叹了一口气,道:“就是这般,也还差着好大的数儿,还有一半的银子没得着落,这可怎么办?是抵押家里几间铺子和产业,还是如何?爹爹拿个主意吧!”

  姚员外摸了摸胡子,道:“子孙钱有一万两,先启出来,这般就只差两万上下了。至于剩下的,等到白老大这一回回来,又有盈利和货物,又能填补一些。至于其他的,到时候再看差着多少,或者拆借,或者抵押,总之应该是能凑齐的。”

  宝茹惊讶地看着姚员外,不只是宝茹,就连郑卓也有些诧异。子孙钱可不是随随便便动用的,不然就不叫子孙钱了。所谓子孙钱,自然是要传给子子孙孙的,平常轻易不可以动用,非得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才能启出来。

  至于他们这等做生意,应该不能拿子孙钱的,因为子孙钱就是一道保险。做生意都是有风险,万一赔了,有子孙钱在,也不至于血本无归,还能卷土重来。

  姚员外却是洒脱一笑,道:“儿孙自有儿孙福,我自个儿是白手起家,晓得厉害。若是子孙争气,那自然用不着什么子孙钱,但若是有个不孝的,就是留下金山银山又有什么用,一样挥霍一空。平常不用钱就罢了,如今正是用得着的时候,就该拿出来,埋在地下生不出小崽来,但是做这生意却能钱生钱。”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商业社会。宝茹心里佩服,知道在封建社会只有在商业高度发达的时候才能诞生出姚员外这样的商人,甚至就是在这样的时代,姚员外这样的商人依旧在少数。

  姚员外的说法宝茹是最能接受的,自然立刻肯定,并打算立刻去做。至于郑卓,说过他是最恪守‘分寸’的一个,就算宝茹和姚员外认为他在这样的家庭会议上太过‘沉默’了,他依旧不会多说一句话。更何况牵涉到‘子孙钱’这样敏感的事情,他更是只管记录和点头。

  接着又说了几件大事,直到再三确认已经没有什么遗漏了,宝茹才道:“这一回伙计们倒是十分机灵,其中那个买纸扎灯笼的还知道跑远一些,确实呢,州府里的东西可都比外头贵,这样算来可不是外头买来更划算。只是有些东西只有州府才能买到大宗,这也就罢了!”

  姚员外也笑:“不只他一个,有好些人都显出机灵来了。这也是之前说的论功行赏有作用,不然一样的月钱,没得多的——既然做的怎样都拿一样的钱,谁又会乐意辛苦。有的可是多跑了上百里的路,才找到价钱最贱,货物最优的呢!这一回事后可得奖的重些!”

  之后的日子就是姚家上下并伙计一齐用心使力,只管把这一回的货物办下来,并找门路销出去。就这般,不知不觉里,出门跑商的伙计们回来了。不过没带回来姚员外预料内的林润——他们带回来的竟然是生漆、铜钉、木材等如今最紧俏,宝茹他们也只是想想就放弃了的货物。

  这或许就是运道来了,在姚员外给跑商伙计办的接风宴上,白老大就道:“那时候在泉州咱们哪里知道有什么圣人南巡的事儿,消息只怕还没出京城喱!只是运道好,有一家发迹的要起大宅子,还要建一座园子,所以和海商不知定了多少材料。”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最是喜乐的时候,他家当家人就没了。底下没得一儿半女,至于兄弟也只是一帮子没用的,生意摸不着边。就这样,哪里还想着起房子,只想着多分一些钱就是了。”

  “那海商只收了定钱,这会儿人家不要了,自然是要另外找买家的。只是这些东西虽然从来紧俏,但其实有限,毕竟要起大房子的不多。至于那些小门小户,哪里舍得用这些好东西。”

  “所以最后便宜了东家——其实也不是卖不出去了,只是都是散着买的,那海商不愿意麻烦。真要一点一点销出去,那要耽搁到几时,人家可赶着出海,一趟下来的利润可比在岸上卖这些多。我看到的及时,想着可不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就一股脑包圆了。”

  听到这儿姚员外先赞了一声,白老大也十分得意,就接着道:“这般带着这些货物上路,其实还想着一路上销一些出去,还能换一些特产。只是船离泉州不久,就听到了圣人南巡的消息。那时候我就知道这些东西一件也不能卖,只等着到了湖州可不是翻着倍赚的!”

  之后他又解释道:“其实这一船货物到了苏州就有好些人打听了,但是我想着还不是价儿最好的时候,就没答应。况且咱们是湖州人,自家做生意可不是更加稳妥!”

  因为这接风宴算是半个家宴,所以宝茹和郑卓也是同桌吃饭,宝茹当即就道:“可不是这个道理,况且家里如今屯了好些不同货物,虽说上下疏通关系,到时候应该是安安稳稳地出货的。但是有了这一批货物就更保险了,到时候衙门里的人再啰嗦,就把这批货物摆出来,只怕就屈服了!”

  的确,如今建材可是奇缺,若是以放出这批建材为筹码,加上之前走动关系,姚家的货物要出脱可不就是十拿九稳了。

  白老大也是一拍大腿,道:“可不是这个道理!大小姐可是想着了,原先我还没想到这一处,只想着这生意是要与官府打交道的,怎么的还是回了咱们自己的地头再说,却没想到还有这一重好处!”

  宝茹不知道白老大这一番话是真心还是假意——他是真没想到,还是为了奉承宝茹?不过这不重要,如今正是事事顺利,众人欢乐的时候,只要开心就好。况且宝茹也承认,人都是喜欢好话的,听着白老大的话,她自然是舒服。

  这一餐饭吃的开心,宝茹仗着酒量不错还比往常多喝了几杯,只是这一回却是托大了。虽没醉的如何,但看她两腮通红,眼睛又有些朦胧的样子,就知道已经醺醺然了,最后是郑卓扶着她回的院子。

  才回院子,宝茹就嚷着热,让脱掉外头的衫子。旁边服侍的菡萏赶紧吩咐道:“快快让厨房做些醒酒汤来,不然怕明日姐儿要头疼呢!”

  小吉祥更有经验,跟着道:“醒酒汤也不是说得就能得的,先沏一碗浓浓的滚茶来是正经,先解一解姐儿的酒意。”

  浓茶确实有些作用,郑卓托住茶杯,小心地喂了宝茹,宝茹就像是清醒了许多。虽然还是说热,但是却没说要脱衫子了,而是很有条理地吩咐准备热水洗浴。洗浴过后,正好解酒汤也来了,宝茹也就结果喝了。

  宝茹正喝完醒酒汤,木樨就端来一个果盘,道:“姐儿今日喝的酒多,但是我看着却没吃多少东西,这会子天也迟了,只吃些果子顶着吧!”

  宝茹也没拒绝,只拿牙签扎了上头的桔子瓣去吃,又道:“再去备一个果盘来,你们姑爷洗浴完出来只怕也要吃的,他今日比我吃的还少喱!”

  这一回用不着木樨动手,旁边自有小丫鬟跑出去准备。小吉祥看了一回,然后就回头道:“这两日只上上下下吵嚷了这些日子,什么南巡不南巡,姐儿和老爷姑爷都说这是赚钱的好时机。这些我不理论,实在是不懂。但是天子出门的热闹我是懂的,到时候可能多些见识了!”

  宝茹带着一点点醉意,笑嘻嘻道:“什么热闹,什么见识,那都是虚的!无非是拿银子买热闹罢了!你看这一回,圣人还没出京城呢,准备接驾的各地就花钱如流水了,这样的声势,这样多的银子,自然能有独一份儿的热闹,独一份儿的见识。”

  小吉祥咋舌道:“阿弥陀佛!不管如何说这都是千载难逢的热闹!上一回□□南巡,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家里的廖妈妈都才刚记事。前几日她还与我说那时候的热闹呢!只说那时候,湖州预备接驾一次,把银子花的像淌海水是的!说起来──”

  宝茹接口道:“我虽没见过那般的场面,但是好歹看过几本书,都是那时候一些人记下来的接驾场面,有真有假。不过多多少少看得出一些端倪,银子成了粪土,凡是世上有的,莫不汇聚,再珍贵的也是寻常──至于节俭、爱惜之类,是绝没有的。”

  旁边的菡萏听了也跟着念了一句佛,问道:“这几日我也听廖妈妈说了这些,说的和姐儿说的是一个意思,定然是真的了。只是我心里有一样不解,这各地官府出钱打理,但是官府能有多少钱——官老爷们或者有钱,但总不会拿出来填皇家的窟窿吧?”

  宝茹赞许地看了一眼菡萏,道:“可不是这个理儿,就是那再富贵的地界,官府里还不总是哭穷,只想着问朝廷要些救济。至于这南巡出钱打理,官府或者能吐出一些钱来,但实在有限。还有一些富商大户的上供,一个是结交官府,一个是图着能从皇家拿个恩典,也是体面。”

  “不过这些哪里能解决全部,依旧有缺呢!说不得这些接驾的州府要问国库借银子——而这将来也就是一笔死账。毕竟银子用在哪儿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朝廷也没脸逼着地方还这笔钱。”

  “告诉你们一个乖,这也一样就是拿着国库的银子往皇家身上使罢了!以千万人奉养一人,追根究底还是这般,不然哪里来的那些钱买这个热闹和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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