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夫妻对拜_宝茹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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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夫妻对拜

  姚淑芬周遭看了一圈,显然是看见了来旺,嗤笑一声——居然就提着那些菜肴走了!

  不说来旺是预料不到,就是周围知道一点内情的客人也是懵了。不过在所有人眼里都是她走了最好,所以并没一个人去探究她是为什么这样来了,然后又什么事情不做又走了。

  来旺再三确认这个煞星是真的走了,这才让厨房给那一桌补上之前倒空了的盘子,然后就和姚员外禀告了这事儿。姚员外也是一脸意外,他心里也绷着一根弦,一直怕自己这个堂妹哪里闹出什么事儿。

  他不相信姚淑芬真是什么目的也没有,或者是为了几样饭菜——或许姚顺风姚顺水有可能,这两兄弟就是两个见了便宜就要上的,无论大小。但是姚淑芬不同,她本身有一股狠劲儿她要么不做,做了就是大事儿,而且出手不悔。

  姚员外沉吟半晌,道:“不管了,总归这样走了也是好事儿,你让人在巷子口看着,若她还来你就让人拦着——但是要注意分寸,今日是大喜日子,可不能闹将起来。总之和气为主,若是舍些钱财好处能解决的,也就随她去了。”

  今日的姚员外投鼠忌器,实在不能把这个他已经彻底没有半分面子情的堂妹如何,只得这样软着来了。

  姚淑芬提着食物回了城南臭水巷——家里头没人。公公自然是挑着家伙与人磨菜刀剪子去了,老公自然是去上工了。从隔壁小叔子家找回游手好闲依旧只知道和堂弟玩儿的儿子,她便打开一个装了烧鸭子的包儿,又拿出早间做好的玉米粥。

  那小子见了这好吃的立刻也不管其他,配着烧鸭子,只三扒两咽,就是一碗粥。等到两大海碗玉米粥呼噜下去,这烧鸭子也见了底。

  姚淑芬忍不住嘟囔道:“呵!还说是金贵的大户人家了,女儿嫁人的酒宴还这样舍不得,一盘子菜的分量才这些,够谁吃?想当年,咱们老姚家办喜事,哪一回不是大碗的肉堆尖了做。”

  她儿子哪里耐烦听她唠叨这些,把碗一推,就往外跑。

  姚淑芬一面骂骂咧咧,骂儿子是个讨债鬼,这样大了还是什么事儿都不知。这样大的小子,在别家已经是正经的劳力,会出去挣钱,减轻家里负担——按说姚淑芬只有这一个儿子,他既然长大了,那她家日子就应该十分过的了,谁知如今还要供着这个。一面骂人,一面收拾碗筷。姚淑芬忽然想起了刚才纸札巷子经历的事儿,众人都说鄙夷地看她,她在乎吗?她说到底也就是一个普通妇人,哪能一点也不在乎。可是她是真的不在乎,她已经全然不把面子放在眼里了。

  扎根在城南臭水巷的妇人,哪一个不强悍,那一点点有钱人的谦恭贤良的谱儿她可摆不起!想到那些人的眼神,她恨恨地想到,他们不过就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罢了!就是这样,站着说话不嫌腰疼!若是他们自家受苦受穷,在烂泥塘里讨生活,谁还能光鲜体面,一副邻里和睦的样子。

  今日她就是故意的,她本就是想着去吓一吓姚青山,哈!看他如临大敌的样子,心里可真是痛快——无论他如今多发达了,可是却不能把她如何?没人知道姚淑芬的心思——她是个真正的坏人,从来不讲情谊,翻脸不认人,偏偏还觉得这世上绝不是她的错。不过不要紧,也没人在乎她的心思了。纸札巷子这边,姚员外一旦确认她是真走了不会回来了,立刻让人堵着巷子口,这下心里放心,也就再不去想她。

  等到一时酒宴完毕,有婆子收拾残羹剩饭。这时候不是结束,而是大戏的开始。东厢房里小吉祥赶紧拿绣了龙凤呈祥的销金点翠盖头盖住了宝茹,然后就让木樨和菡萏一边一个扶着宝茹往客厅去。

  那里姚员外姚太太已经坐在正位,而郑卓也站在堂下,宝茹看不见前头的路,甚至因为不能轻易低头,底下的路也看不见,只能由着丫鬟指挥。菡萏轻轻拉了她的袖子一下,她知道这是要站定的意思。

  然后就是姚员外说一些将来好生过日子,家庭和睦之类的话,最后还对郑卓道:“我把我这个女儿就交给你了。”

  郑卓深深一个揖,不说话,但是他心里再认真不过地应下了。

  然后就有一个姚太太特意从老家那边请来的表哥上前,要把宝茹背到花轿。

  “妈妈呀,昨夜与你共床眠,今天与你隔山屏。娘边的心头肉,你怎舍得心头肉离娘远去呀!”

  “女儿呀,不是娘亲心太狠,女大当嫁上天定。从今以后要自立,孝敬公婆敬重夫。今年抬去明年生,子子孙孙做宰相呀!”

  这是宝茹和姚太太的一问一答——这就是哭嫁。周遭的人都笑了起来。这子子孙孙做宰相确实太夸张,但是众人不是笑的这个。

  哭嫁歌是固定的,谁家都是这么唱的,没什么好笑。最让人发笑的是这哭嫁歌和姚家情况不同的地方,姚家这是招赘,女儿哪里会离了父母。而郑卓家又哪里来的公公婆婆?

  宝茹用最后一点力气唱完哭嫁歌,然后就在表哥背着、女傧相跟着中上了花轿。放下轿帘,此时伴随着里头姚太太还没有停下的哭嫁词,鸣锣敲鼓,百子炮仗噼里啪啦。

  郑卓难得的脸上一直带着那许多笑意,上了马往石狮子街那边走。后头就是队伍跟随,特别是宝茹的嫁妆队伍,石狮子街离着纸札巷子能有多远,虽然做不到那边进了门,这边还没出完,但是这一路全是热闹却是真的了。还有专人一路上撒着瓜子花生红枣糖块之类,夹杂着铜钱,周围哪个小孩子不去抢?周遭的人也啧啧称奇。

  “这姚家虽说是招赘,但这排场可不了得!”

  “嘿!正是招赘才不能轻忽了排场呢!一个是要面子,另一个到底只有这一个儿女,所有热闹就这一回,可不是可着劲儿使劲!”

  “别说酸话儿!就是这排场也不是想使就使的,这样的场面要花多少银子不提,就说那姚家姐儿的嫁妆,这可就是姚家的家财罢?若没得家底怎能摆着谱儿。”

  “那也是应当的,姚家住在那小三进里早就不行了,旁人看他家居所,以为他家家底儿薄,但是只要想想他家产业也知绝不是看着那般。趁着这一回的喜事,他家总算能炫耀一回了。”

  不说别个闲人如何议论,宝茹的花轿在十里红妆之中,周围又有四个丫鬟跟随——石狮子街那边调.教的丫鬟也用着了。就这样一路上人马浩浩荡荡,带着这豪华的发嫁队伍到了石狮子街的姚宅。

  那抬花轿的按着规矩,先把花轿接连抬起放下,连放三次,连抬三次,这是去了路上晦气的意思。然后轿子里的宝茹就感到‘嗒’一声轿子被完全放下了,周围响起宾客喝彩声,又是敲锣吹号,燃放鞭炮。

  这样的喧闹里,轿帘子被打起来了,宝茹倒是察觉到了光线变化,自然地伸出手,果然有人接住了她。这应该是两个妇人,带着她跨过轿子钱撒着五谷的草垫子,然后就接入新房。

  到了新房,又有一个妇人上前,拿了一碗饭喂她。宝茹张口,这妇人只喂了三次,一面喂饭,一面道:“尊重公,尊重婆,两夫妻商商量量,和合欢悦,多子多福。”

  等到三口饭喂完,这妇人就撤了碗筷,周围想起女眷的嬉笑声。然后宝茹就在新房稍坐,只等着正院里开了正席,这才有人匆匆来喊。

  “快些快些正院开了席了,快扶着新娘子去正院堂前,莫要误了吉时。”

  果然立刻就拥上来丫鬟、女傧相、服侍婆子之类的人,拥簇着宝茹往正院去。

  到了正院,又有媒婆把宝茹引到堂前,上头做了姚员外姚太太。宝茹此时已经头晕脑胀,随着司仪命令‘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纯粹靠着意志完成了拜堂。

  这时候围着堂前的客人又是齐声喝彩,随着锣鼓齐作,鼓乐齐鸣,宝茹手里被塞了一根大红绸,她知道另一头是郑卓。郑卓拉着这红绸,两人在男女傧相和丫鬟的拥簇下往新房去。

  这时候司仪跟着高唱:“一请新郎言一状,今夜与君进洞房。出阁玉女柔如水,轻风细雨莫粗狂。二请新郎二和唱,夫妻即时上牙床。夫是彩蝶觅清香,妻有娇莲初流芳。三请新郎祝三多,相欢求得状元郎。桃红柳绿春为媒,青帐朱床结连理。”

  在这‘请新郎’里,一伙人嘻嘻哈哈到了新房,这时候依旧不到掀盖头的时候。郑卓和宝茹两个今日就是任人摆弄的娃娃,这时候两人端正坐在了床沿上。

  媒婆上前,把五谷、桂圆、莲子和铸着‘长命百岁’字样的铜钱撒在床帐里,并唱着:“撒帐东,宛如神女下巫峰。簇拥仙郎来凤帐,红云扬起一重重。撒帐西,锦带流苏四角垂。揭开便见姮娥面,好与仙郎折一枝。撒帐南,好合情怀乐且耽。凉月好风庭户爽,双双绣带佩宜男。撒帐北,津津一点眉间色。芙蓉帐暖度**,月娥喜遇蟾宫客。”

  撒帐完毕,郑卓结果媒婆放在茶盘里送来的喜称,郑卓的手很稳,即使这会儿有一点颤抖,依旧利落地挑开了宝茹头上的盖头。

  宝茹乍见光明,忍不住眯了眯眼,然后两人就看了个正着。没有新郎的手忙脚乱,也没有新娘低头的羞涩,这两人早就熟悉了,这时候对着看着笑了。

  “夫君安好!”

  “夫人安好!”

  这是‘开金口’,等到说完这一句,周遭的人赶紧喝彩,媒婆也上前说起吉利话来。说着还递过旁边丫鬟端来的一把小金壶,两个莲蓬酒盅儿,这是要喝合卺酒的意思。

  媒婆往两个酒盅里注满酒,郑卓拿过其中一个酒盅,另一个他也赶紧拿起递给宝茹——两人这才喝过合卺酒,宝茹抿了一口,果然和传说中一样非常苦!她忍不住微微皱了眉头,再看郑卓居然还是满脸笑意,他怕是把一整年的都笑完了罢!

  能进新房的都不是一般客人,必然和新人家十分相熟,晓得这两个是青梅竹马的少年情谊,看如今的眼色还有什么不知。自然明白这两人是郎有情妾有意的一对儿,都赶紧的说些调侃话儿。

  特别是男宾客,故意要急一急郑卓,都呼喝这他要去外头陪客喝酒,拉拉扯扯间就要带他到外头去。郑卓只来得及对小吉祥叮嘱道:“好好照顾宝茹!”

  有这个带头的,又因为规矩,所有客人包括傧相媒婆等人都呼呼啦啦地出了新房往正院去吃酒。屋子里除了宝茹,就只留下了丫鬟们和门外听候差遣的婆两个婆子。

  “呼——”宝茹长出一口气,整个人再也支撑不住侧身往床上一躺,整个人觉得已经不能动弹——明明觉得身子底下的花生桂圆硌得慌。

  屋子里除了小吉祥、木樨和菡萏三个,还有原先在这边由廖婆子调.教的四个丫鬟,这从那些女孩子里挑了好的,其他的女孩子或者年纪不够,或者不够机灵。那四个今日才第二回见宝茹——姚家买下她俩是第一回。哪里知道宝茹会失了规矩这样随意,立刻就不知如何是好了。

  小吉祥等人却是十分机灵,立刻就有木樨喊了外头的婆子打热水来,而小吉祥则是带着菡萏开了随身箱笼,拿了香皂、大手巾、小手巾、香脂、香露等,就到宝茹身旁扶着她坐直了身子,低声问道:“姐儿可是要梳洗?”

  其实这时候应该改口叫奶奶或者夫人的,只是宝茹初嫁,她们改口不过来。

  宝茹疲倦地点头,又道:“还要洗头!”

  之前为了梳牡丹头,头发是拿黏汁拌过的,这时候都板结了,摸上去硬硬的,宝茹只觉得从头皮起都不是自己的了。

  木樨点点头,又去吩咐多打两盆热水。然后那四个丫鬟就看着小吉祥和木樨菡萏拿着大手巾围着宝茹的脖子,利落地给她拆了簪钗,一点儿衣服也没打湿就洗过了头发,然后拿棉布一缕一缕地给宝茹揩干。

  最后再拿大大手巾一包,就可以去洗脸,洗去脸上一层脂粉胭脂,宝茹才觉得又能呼吸了,闭着眼睛让菡萏给她上了一点薄薄的香脂,然后微微点了红嘴唇,这也就是了。

  这时候再打开头发已经干了七八成,小吉祥就去那梳子篦子给宝茹小心地通头发,等到头发梳顺了,竟然一根头发也没掉。

  宝茹拿手轻轻一摸,道:“也差不多了,给书头发罢!要个家常些的。”

  小吉祥拿了梳子,又让菡萏去找首饰盒,回道:“今日劳累姐儿了,太家常的只怕不行——就是梳个家常的头,头上戴的首饰依旧不能简单。总归是还不到轻松的时候。”

  说着小吉祥手上灵活,一会儿功夫就绾出来一个漂亮的灵蛇髻。从首饰盒中挑选了几样,一对白玉珍珠花发插、一支镶宝双层花蝶鎏金银簪、两朵红玛瑙满池娇花钿,两把烧蓝镶金压发。给宝茹插戴上那些,最后才往发间插上一支金累丝嵌红宝石金凤点翠步摇,一串水滴状的水晶从凤嘴中吐露而出,微微摇晃。

  四个新来的丫鬟都看呆了,实在没想到小吉祥和木樨菡萏三个这样能干,轻描淡写间就把所有的事儿做的妥妥当当。这四个丫鬟中有两个年纪小的,专门买来做丫鬟的,只有八岁,虽然已经教了规矩等,但依旧有些懵懂,倒还好。

  只是另外两个是从那四房人家的女儿里挑出来的,十二岁上下,和木樨菡萏一般年纪。这个年纪的女孩儿已经懂事了——之前这四房人家里只有三个女孩子,另一个才五岁,廖婆子嫌年纪太小并没有让做事。

  说来这两个虽然是做了宝茹的丫鬟,不过廖婆子并没有想让她们当大用的意思,反而看好那两个小的一些。只因那两个小的本就是白嫂拣择出来的,她手下卖的做丫鬟的小姑娘,总归是清清秀秀,机灵又本分。

  而这两个大一些的,她们年纪和木樨菡萏相当,这就没出头之日了。而且论到人才,这两个也只能说是平常普通,结果是显然的。

  这时候还见着和自己一般大的姑娘已经这般能干了——而且行动之间每个样子都和廖婆子教她们的一模一样,只是不同于她们的别别扭扭,木樨菡萏做来就是清风拂柳。之前她们心里还嘀咕,有钱人家就是好多讲究,这些有什么用,谁学得会这个。这时候见了,就更加羞了,缩手缩脚的。

  宝茹不知这几个不熟的小姑娘如何想,只觉得浑身松快了许多,接过菡萏送来的一杯热茶道:“总算不用再顶着那一头了,你们让门口的人去厨房问一问这时候有些什么吃食。”

  宝茹话音刚落,就有一个婆子提着一个食盒进来了,奉承道:“给姐儿道喜!这是姑爷让厨房送来的几样吃食。”

  菡萏打开食盒,笑了,道:“姐儿,这里头有你爱的肉圆子汤!”

  一样样吃食摆出来,除了那肉圆子汤外,就是四个小碟,一碟十香瓜茄、一碟五方豆豉、一碟橘酱、一碟糟笋。四个大碗,一碗火燎羊头、一碗卤炖的炙鸭、一碗黄芽菜,并一碗鸡汤馄饨。这些都拿粉彩碗盘装了,倒是十分好看。

  宝茹笑道:“这不知是请的谁家师傅,口味倒是重一些。”

  宝茹上辈子的口味重,这一世在湖州却是都吃清淡菜肴,早就习惯了,这时候见这些真有些食指大动,便先喝了两口汤,再配着混沌来吃些菜。感觉胃部有了一些暖意,她就看到了站在墙边的四个女孩子,冲她们招手道:“过来一些,我还分不清你们名字呢!这可不行,天长日久的,以后咱们处的日子长着呢!”

  那四个女孩子都穿着红裙红袄——这可是家里办喜事,姚太太给上上下下都做了一身喜庆的。其中那两个大的先说话,一个唇上有一粒小痣的叫小梅,另一个眉毛生的微微扬起的叫小兰。另外两个小的,则是一个叫小雪,一个叫小霜。

  这些人入一家门自然就要换个由主家取的新名字,宝茹不爱这个,心里总有些觉得怪怪的。上一回给木樨菡萏取名已经是赶鸭子上架了,等到这一次姚太太再问她,她就不说话了,只让姚太太自己取。当时宝茹只知道她取了小梅、小兰、小雪、小霜,都是些这时候常见的丫头名字。

  直到今日宝茹才上是对这几个小姑娘对上号,对小吉祥点点头,小吉祥自然会意。从小皮箱里拿出四个荷包道:“第一回在姐儿身边伺候,又遇着喜事,这是姐儿与你们沾沾喜气的,拿去玩儿罢!”

  体面人家嫁女儿,总归会给百八十个荷包,里头都装一些铜钱或者银锞子。但是宝茹家没有准备多少,宝茹数了一下,只怕只有二三十个。这是因为宝茹家是招赘,周遭都是自家人,不用讨好,见人就撒钱。

  但是总有这样的,头一回在身边伺候的新来的仆人,总不能没有表示罢,所以还是少少准备了一些。

  四个女孩子接了荷包,懂得规矩的她们自然不会探究里头有什么,实际上见识有限的她们也只是知道有钱人家会给人赏赐,到底如何她们又没经历过。

  小吉祥不由点点头,觉得廖婆子这两三个月的事儿没白做,这四个新来的都是很有些样子的,看着又本本分分。如此这般,就是将来她出门子了也能放下心来。

  这里头宝茹微微用了一些食物,就放下了筷子,道:“待会儿送食盒过去厨房,让他们备下一锅鸡汤来,只在那里熬着,把那肉熬成丝儿。等到郑卓来了就让下些面条——今日他在外头只怕会多喝一些,也吃不了什么菜。”

  宝茹吩咐下这个,心头也是一阵恍惚,仿佛随着这一句很有些‘老夫老妻’味道的自然而然出口的关照,她迅速对嫁给了郑卓有了一份之前没察觉到的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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