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珠胎 2_六宫粉黛无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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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珠胎 2

  定柔怅然若失:“要是师傅还在就好了,可惜我没得她的衣钵。”

  温氏想到外头站岗的侍卫,直盯着女儿道:“听闻宫中太医署有位姓郑的国手,施金针极了得,几乎针到病除,很多医师都举荐他为你父妹诊治,可惜人家是医博士除了授业只奉事皇亲贵胄,概不出外诊,静妍人虽在宫中却只是个分位低下的才人,说不上话。”

  定柔听的出母亲话里有话,心中顿时气恼不已,瞪着母亲:“我不会求人!”

  温氏晓得她的脾气,只好闭口。

  两人一时尴尬皆转头看向安可。

  小人儿正玩的不亦乐乎,眉眼弯弯,小脸蛋肤若白雪,两腮红扑扑笑的像花朵一般灿烂,嘴角时而隐现两个小小梨涡,可爱极了。

  定柔心中感慨,母亲有一对很好看的梨涡,几个子女中只有十五妹遗传了这一对梨涡,这孩子的眼睛与她如出一辙,梨涡竟像极了母亲,容貌几乎没有陆绍翌半分影子。

  母亲望着孩子眼中尽是神往,大概想起了她年青时的光景。

  岁月蹉跎,光阴无情,这世上,女人,终究是薄命的罢。

  定柔胸口酸涩,忽觉那酸涩漫了上来,一股脑冲到了嗓子,忍不住就要作呕,连忙抬手捂口,偏那股感觉霸道一阵接一阵从胃里往上激,只忙得连连拍胸压抑,刚才果醋吃多了!

  温氏定定瞧着她,欲言又止:“十一,你……可来过月信了?”

  定柔眼前“轰”一声,惊问母亲:“我......我自生了可儿以后,身上就没有来过,我这样是不是不易受孕,坐不上胎了,是不是?”

  温氏越发证实了猜测,道:“我的傻闺女,那只是你肌体没复原好,气血维持不上而已,不代表不会受孕啊,为娘当年怀你的时候,你十姐还不到半岁,也是身上没来,若不是害喜,我都不晓得是有了。”

  定柔一颗心坠到了深渊,懊恼地握拳抵着额头,只想打自己几个巴掌,怎地这样蠢......

  张嬷嬷和何嬷嬷交换了个眼色,看吧,咱们猜对了。

  温氏忍了半晌,起身挽起她的手使了个眼色,小心翼翼搀扶上了楼,坐在牙榻上,闭上门,坐到她身边:“茜儿,你与娘说实话,你是不是同皇上在一起了?”

  定柔转头到一边,脸烧的恨不得遁地缝,强硬抵赖:“没有!你多想了!”

  温氏过来坐到这一边,步步紧逼:“你还能诳的了我,我生了你们姊妹八个,最清楚不过,你分明就是有了,若不然你怎么不为姓陆的死鬼服孝了?”

  定柔恼羞到极处,双目灼热似火烧:“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不是你将我送出去的吗!若非你推波助澜我也不会沦陷至此!”

  温氏猛拉住她的手,语声激颤:“这么说是真的了!孩子,你腹中八成是有了龙种?天呐,这可是龙种啊!慕容家的福气来了!你父亲知道了会高兴坏的!没准病都会好了!”

  这番话定柔听的厌恶之至,连带着也觉得自己万分恶心起来,恶狠狠地道:“你就没想过我一介寡妇女子怀了身孕会是什么后果吗?就没想过我会被唾沫湮没吗?还有我的安可,她终生会被人指指点点!”

  温氏依旧自顾自沉浸在天大的喜悦中,双手怜爱地握住女儿的手,安慰道:“傻孩子,那也得看那个人是谁,他若是普通男人,那么被蒙羞被耻笑的是整个慕容家,但他是皇帝!皇帝是何人,是这天下人的天!有谁胆敢触犯天?那些腌臜自然不敢泼到你身上,儿啊,你真是咱家天大的贵人啊!这龙胎若是男丁,那封嫔封妃指日可待,凭这番恩宠,前景不可限量啊!”

  定柔实在听下去了,觉得自己满耳都是污浊,甩开母亲的手:“你们当我是什么?若他不是皇帝你们会对我执行家法对不对?浸了猪笼或是火刑?或者再点了天灯?可我不是因为他是什么皇帝!我也不决定生下来!更不想进那个什么皇宫做什么妃嫔!你不要妄想了!我死也不会也不能叫我的安可无地自容!”说着握拳往自己小腹狠一击:“寡妇偷情,这孩子是个孽种!”

  温氏霎时骇惊的面无人色,一时手足无措直欲给女儿跪倒,“我的儿,你可不能糊涂,娘求你了,娘给你跪下好不好,”说着竟真的双膝弯下贴地,定柔气的头昏脑涨,转身到一旁再不看母亲。

  温氏声泪俱下:“娘知你恨慕容家,娘也恨,娘十六岁跟了你父亲做妾室,为他生了三子五女,到现在落得一身的病,却还是个如夫人,每日里奴颜婢膝,即便将来死了牌位也上不得大供桌,不能堂堂正正受他们的香火供奉,没准过个几代,被扔出了祠堂。娘不求别的,只求我的孩儿们有出息过得好,邢家谋反之后皇帝猜忌你父亲,你哥哥如今只做着个不痛不痒的小官,你弟弟眼见着就要长大成人,我们被禁锢在这京城叫天不应,处处碰壁,儿啊,咱们只有这一条出路了,谁叫你诞生在这个家,谁叫你偏姓了慕容,就为对得起你身上流的血,你也得把这孩子生下来!”

  定柔两鬓疼的欲裂,脸颊被泪水洗透,苦笑道:“我怎会有你这样的母亲?你为何把我生下来?你生了我就是卖我的吗?让我来这世上遭受痛苦煎熬?为何把我从师傅那儿夺回来?我宁可老死在妙真观,也不想看你们这些人的丑恶嘴脸!”

  说罢伏桌抽泣,娇小的肩头抖的厉害,温氏怕她情绪过激损了胎气不敢再过分下去,又思及女儿对慕容家除了康儿,似只有过世的婆母还有几分感情,只忙将慕容元氏抬出来,先是歌功颂德一番,家族利益如何如何牺牲,品格如何如何高尚,若祖母在又如何如何,云云,又倾诉了当初送她出走的万般无奈和生儿育女的不易,殷殷说了许多好话,定柔听得实在烦恶了只想撵人,便止住了哭泣,温氏见她情绪渐渐稳住,这才适可而止。心想女儿这胎既有了月份那皇帝定是隔三差五常来的,观其为人不是个软弱没手段的,必能降服住女儿,不如索性不做这恶人,只待回家等消息。因此用罢午饭便匆匆下山了,安可暂留住几日,何嬷嬷去送了。

  到了山下,面色变得严厉,对何嬷嬷道:“你是我的人,如今愈发会当差了啊,这么大的事不告诉我!”

  何嬷嬷鞠身求道:“夫人赎罪,是十一姑娘不让奴婢告诉您的。”

  温氏:“我且问你,皇上什么时候临幸十一的?”

  “年前......就是你来带走安可那天,要送她们回淮南,姑娘在后头收拾东西,皇上突然来了,拦住不让姑娘离开,那天夜里没走......姑娘好像是被......强迫的......”

  温氏不关心女儿是不是情愿的,只关心她如今是不是金贵的娘娘身,宠爱盛不盛。“这么说好几个月了,皇上来的勤不勤?”

  何嬷嬷不好意思地道:“几乎......天天来,这几个月只有年前玉门关那边打仗,两天没来,听说这几日太后回来了,夜里不便,偶尔白天抽空来看姑娘,奴婢瞧着,皇上是把姑娘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到是姑娘,不冷不热的。”

  “这么说,这一胎有了月份了。”

  温氏觉得今天是个好日子,慕容家要时来运转了。

  回到府宅,慕容槐在花园的小湖边垂钓,恰上钩一条肥鱼,温氏走过去,附耳说:“茜儿怀孕了。”

  慕容槐骤然大惊:“是......是?”

  温氏笑的眼角挤出了鱼尾:“不是他的还能是谁的,都把咱们姑娘软禁起来了,四周都是侍卫,何嬷嬷说,都入幸好几个月了,宠爱的紧。”

  慕容槐反而蹙了眉,若有所思:“艳儿和岚儿,姝儿,皆折进去了,没成想茜儿又回头成了,这不是,唉,你先别乐观,那孩子便是个皇子,生下来也会抱走,茜儿成不了妃嫔。”

  温氏正幻想自己被荫封诰命的的情景,被迎头泼了冷水:“这么说,茜儿只能做个没名没分的情妇?”

  慕容槐道:“皇帝的情妇你当人人都有福气做的,不过,只要我慕容氏能起复,值了。”

  日哺时分马蹄声大作,皇帝今日果然来了,十步外值哨的骁骑卫远远低首单膝跪,一进门两位嬷嬷连忙施拜行礼。“——爹!”安可像只快乐的鸟儿蹦蹦跳跳扑进他怀抱去,皇帝微笑着抱起稚女,眼中无限怜爱:“嗯,又重了,看这是什么”指向身后近侍端着的一个紫檀木大盒子,打开来,竟是满满的手工雕作的小玩具,十二属相和各色各样虫鸟小兽,有木的、岫玉的、雨花石的,琳琅满目,雕法趣致可爱,一刀一刻皆出自他之手,一半是幼年的杰作一半是最近才做好的。“喜不喜欢?”

  安可叹为观止,喜欢的口水直流,简直不知道该先玩哪个好。

  皇帝转头看向楼阁:“夫人呢?”

  张嬷嬷颔首道:“一直在房间里,前晌娘家太太亲来送的公主,”刻意压低声音“我们在院子里听着好像夫人和娘家太太吵架了,太太走的时候眼眶都是红的,奴婢去给夫人送饭,夫人没怎么动几口。”

  皇帝心中担忧便立刻上楼,推门只见定柔端坐在几桌前,背身对着他,怔怔地望着窗格外的夕阳,那一抹余晖昏黄悠远,折射一室氤氲微尘,她的身影单薄袅弱,却如风中零落残花韵致着极美丽的脆弱,听到开门知道是他也没回头。

  他心中忽生忐忑,已猜到这状况与他干系重大,轻脚走过去,似顽皮的孩子般猛探头嚇她,她自也没吓着,只是心虚不大敢看他,淡淡垂眸,脸颊虽在他进来之前拭干净了但泪印犹在。

  他手臂在桌上支起托着下巴,喜欢像个憨傻小子一般紧紧盯看她,那轻轻蹙着的眉线条柔和可爱,那浓纤的睫毛恰如整张脸上最巧妙的点缀,那如露如雾的眼眸,那莹白俊挺的鼻,那小小的唇,弧度俏美玲珑,总喜不听话地微微噘着……忍不住猛偷了一记吻,她一时没防,羞得脸颊似火烫,赶紧转到一边。

  “你……都忙完了?”她没话找话。

  他“嗯”了一句,走过来到她面前,握起她一只软柔柔的小手,享受着美妙的手感,拇指婆娑粉润的指甲:“今日事少,听说你母亲前晌来了,家中若有为难可尽与我说,势必竭尽所能,叫他们切莫生分客气,你我已是一体,你的家人自是我的家人。”

  定柔摇摇头,心知他想歪了:“上有父亲在堂下有兄长而立,委实无有为难。”他心头跃过一阵低落,她虽委身,却还是不肯把心完完整整给他。

  “那便好。”

  夕阳被远方的大山吞没,天边几抹晚霞蹁跹,夜色如幕布沉沉覆盖大地,星子洒满穹弯。

  屋中掌了灯,张嬷嬷摆上了晚饭,皇帝心头不快想小酌几杯,定柔在一旁端着小木碗喂安可,安可正玩的一只木头小兔子和一只雨花石小兔子,一手一个地对垒,它们打架谁更厉害呢?被外婆带了段时日,宠着溺着,养的娇惯了,她本不喜欢亲近母亲又加对玩意兴致正浓,所以吃的很敷衍,定柔一勺米粥一勺菜蔬喂得甚辛苦,渐渐没了耐心,终于在一勺粥被喂到了脸上又打湿了衣服之后彻底爆发,她气的放下碗,夺过小女娃手里的玩艺儿,抓住小手啪啪打了两下:“你怎么这样不听话啊!”

  安可并不疼,却吓着了,立刻撇嘴大哭起来,皇帝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安可哭的五官皱在一起,脾气遗传了母亲的倔强,揉着脸稚嫩的声音道:“娘坏!娘坏!爹……”

  跳下凳子扑到皇帝怀里,眼泪鼻涕涟涟,皇帝连忙又哄又拍,拿随身的帕巾擦泪涕,拿回小兔拿安慰了好一阵才止哭住。定柔打完立刻后悔了,没爹的孩儿,怎能当着别人训斥她,又听见安可那句话更是心酸如潮涌,既不喜欢为何托生到她的肚子里?

  想起腹中这个,直觉天地不仁,造物无情,她本就不该做母亲。

  皇帝一手抱安可一手拿过小木碗来开始喂安可,手法比定柔还温柔许多,似驾轻就熟的很。

  张嬷嬷站在一旁看着,甚是惊奇,何嬷嬷上来送汤,瞧见这一幕,打趣问:“陛下经常照顾殿下和公主们么?”

  张嬷嬷剜了她一眼。

  没眼色儿的东西,这话也是奴才该问的。

  皇帝越喂越上手,说道:“不曾。”

  宫里那些孩子除了入学读书他确实没操心过,每月甚至见不了几面,妃嫔们无召不得入昌明殿,又恐天威难测,晓他国事繁忙自不敢让稚子搅扰,他几乎不知道他们是怎么长高长壮的。“乖乖的,爹喂你,边玩边吃,不然小白兔不喜欢你。”

  没法子,他太想要定柔了,对着孩子亦是爱屋及乌,努力学着做一个合格的父亲。

  安可大口大口吃的脸蛋鼓鼓,冲着皇帝甜甜地笑,眼睛盛满了星星。定柔无可奈何地捂脸,眼泪顺势滑落唇边,想起昨日种种今日种种,痛苦的只想弃世而去,这一生,怎会如此失败?从小被血亲背弃,栖身道观蒙师傅教养,感情甚笃却半道生死离散,嫁了昭明哥哥本以为白头偕老,谁知只一年他便撒手人寰,本想槁木死灰的就这么抚养孩子长大,竟被这样一个男人纠缠不休,直至意乱情迷失去贞洁,更荒唐的是对这个人有了难以割舍的情愫。

  皇帝看着她的模样心疼极了,只恨不能替她生受了,第一次觉着自己这般无能,不能走进她的心底。

  因心思郁结,怕害喜症状发作被皇帝看见起疑,她只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饭后何嬷嬷收拾完桌子端水上来,给安可围上手巾洗脸,定柔打散安可的鬏鬏,两人忙了一阵小女娃已困的东倒西歪,定柔为了弥补孩子抱起她坐到一边,温柔地摇晃拍哄,皇帝沐浴完从隔间出来找了本古籍来看,安可被弄的很舒服没几下便呼呼入了梦乡,轻轻地打着睡鼾。张嬷嬷拿着小被子上来,巧妙又强硬地从定柔手里抱夺了孩子:“给老奴吧,娃娃们都喜欢跟老人睡。”

  说完两人很识趣地退出去,并关上了门。

  定柔知道她们的意思,怔怔坐在原地好久,皇帝也怔怔地望着她的背和发髻,犹记那发间余香。

  皇后被坐辇抬到了昌明殿独守,坐在龙榻边黯然失落。

  韩嬷嬷走过来,生气道:“天下哪有你这样的妻子!自古哪有你这样的皇后!他出去找女人要你给他打掩护,姑娘啊,老奴说你一句,太善太绵软了,陛下是个心性刚硬的,这些年你是千般依顺万般服从,这外头的小贱人还不知怎么个狐媚法,好不容易宸妃挪走了,咱们能稍稍松口气,这再来一个针对你的,可如何是好!”

  皇后散着发垂泪:“他隐忍至今,早不揭穿晚不揭穿,不就是这么个目的么,自古君王多凉薄,我现在是话不敢多说,路不敢多走,他是个心明眼亮的人,我说什么做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我还敢怎样,即便这新人活吃了我,我也不敢再作什么想头。”

  嬷嬷擦擦泪:“难道咱就眼睁睁坐以待毙?”

  皇后眼眸闪出凌冽的光,道:“他说了,即便她生下子嗣也不会越过我去,我信他,他不是个食言的人,只要做出承诺就会坚守,我只是怕,他朝那女子诞下皇子生了夺嫡之心,在他心中如此紧要的人,动动手指于我便是惊涛骇浪,不过到那时陛下也会动她生了猜忌,孰胜孰负,走着看吧。

  一轮半弦月悬挂半空,夜已深沉,围墙和门外侍立的羽林禁卫如钉子般纹丝不动,眼睛眨也不眨警视着四周,山外树梢杜鹃鸟布谷布谷啼唱,格外打破夜的静谧,暗淡的月光平白多了几分惆怅。

  定柔沐浴完对着铜镜擦拭头发,皇帝走过来从后面抱住她,痛苦地吻着微湿的头发:“宝贝,究竟怎样你才肯敞开心扉的大门,告诉我,慕容家要什么,凭什么我都能给了。”嘴唇在后颈流连,越吻越缠绵,他知她心中难受本不想染指,怎奈对着自己深爱痴迷的女子当真难如登天,定柔贴着他火热的胸膛,想着腹中的骨肉,眼前历历在目,他的种种体贴和温存。

  转身过来,双手攀上他腰身,仍不敢看他的眼睛,将脸埋在衣襟里。

  君,我多想告诉你,我有了你的骨肉。

  这一动作令皇帝霎时欣喜若狂,热血沸腾,钳子般紧紧抱住她,嘴唇覆上她的,手臂越箍越紧直恨不得将她揉碎进体内,一边打横抱起,不等帐幔落下便覆上她,急不可耐地,将彼此合二为一,你之有我,我之有你。

  这一夜,她做了两个噩梦。

  第一个,可儿被一群稚童围着扔小石头,吐口水,骂作贱妇的孩儿,贱人贱种。

  第二个梦,李氏从朱雀门城墙上一跃而下,淌着血泪指骂:“要天下人看看!当今圣上是怎样无耻龌龊的人物!霸占臣妻!老妇人血溅三尺,以血写史书,让他遗臭万年!我诅咒你们这对奸夫□□......”

  醒来,望着男人睡梦中清隽的面庞,泪水无声地湿了绣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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