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盛怒的杨大花
百货大楼里,杨大花难堪地坐在公共椅子上，抬起头又往外头瞧了瞧，还是不见卫成和米乐的身影。
她左右来回望了望,那些柜台里的售货员，皆是眼神异样地瞅着她,好?像她是个过来骗吃骗喝的大骗子，特别是刚刚她对着侃过大山,吹过牛皮的售货员,那明晃晃怪异的目光让她脸上火辣辣，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听?着又开始“咕咕叫”的肚子,杨大花深吸了一口气,摸了摸饿瘪的肚皮，恶狠狠地在心里怒骂：这个该死的混账玩意儿，到底是逛到哪里去了？这么?长时间?都能?逛回到卫家村了！
等等，这卫成该不会是抛下她带着米乐回去了吧？杨大花瞬间?慌乱惊恐,愤怒不安。
这个天杀的呦,有了媳妇忘了娘的倒霉玩意儿，居然扔掉他亲娘跑了，还有没有点人性了？他这是在报复自己跟着他来百货大楼吗？天呐,这人咋能?那么?心狠！
杨大花掏了掏自己空空的口袋，犯难地整个人都颓了下来：完了,一分钱都没有，回不了家了！这个该死的卫成！
杨大花坐在椅子上埋头忧愁，未看见外头正往这儿疾驰的两道?身影。
心急如焚的卫成和米乐俩人,一路狂奔不止，心里颤颤地到了百货大楼门口停下，互相看着对方不知道?该怎么?办。
米乐脸上因极速奔跑热出?来的汗珠,顺着她抬头的动作慢慢滑下，她一脸无措地仰望着同样满头大汗的卫成，推了他一把?说?，“你快进?去吧！”
卫成被推得往前迈了一小步，回过头忧伤地望着似是把?他当成挡箭牌的米乐，心里不禁既喜又悲：这的确是亲媳妇才会做的事儿！
卫成深深吸了一口气，赴死般踏进?了百货大楼的大门，身后的米乐一见，赶紧紧随其后跟上，借助卫成高?大的身形遮住了自己身影。
卫成一进?门就看见了埋头垂丧坐在椅子上的杨大花，他心里一紧，踌躇着不敢上前，身后的米乐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拿手指戳了戳他，让他快走。
要是平时，米乐和自己如此亲近，卫成定然是喜上眉梢、喜出?望外，可?现在，他看着把?自己推出?去当炮灰的亲媳妇，悲伤片刻后心里突然扬起无限勇气和骄傲：看看，这关键时刻还是要自己这个大男人来出?面解决，他也?该做出?担当了！
卫成做好?心里建设，大步向前，弄得米乐一愣，又赶紧跟上前去。
“妈，那个……你东西都买好?了吗？我们?可?以结账回家了。”卫成弯着腰，小心谨慎又讨好?地对并未注意他到来的杨大花说?道?。
一听?这声音，杨大花猛地抬起头，刚刚的六神无主瞬间?消失殆尽，她眼冒火光地瞪着身前到现在才来的卫成，一字一句从牙缝中挤出?道?，“你还知道?回来啊！”
“……嗯，我回来了！妈，咱走吧！”卫成慎重?地避开会引起杨大花暴怒的话，低头俯首地心虚说?道?。
只可?惜这并不能?熄灭杨大花的怒火，她阴阳怪气道?，“走什么?走，你这还没逛够呢，哪能?走啊！”
卫成抿了抿嘴，顺着杨大花的话，以为能?舒缓她怒意道?，“已经逛够了，可?以走了！”
躲在卫成后头的米乐和一肚子火气的杨大花：……他这是在干嘛？火上浇油吗？
杨大花怒火暴涨，尖酸刻薄的话瞬间?劈头盖脸奔涌袭来，“你都逛够了怎么?还回来啊？我这个在你心里没有一点份量的老娘，可?不值得你回来！我傻乎乎地坐在这里，顶多是被人家嘲笑一下，又担不了什么?大事，要是耽误你的大事可?就不好?了！”
“妈，咱们?去结账吧。”
“这才多早，结什么?结！”杨大花气极说?反话。
觉得顺着杨大花话说?准没错，一脸小意讨好?的卫成，“那就等会再结吧，妈，你再看看！”
“……”，感觉一脚踩进?烂泥塘，碰了软钉子的杨大花深深无力，越来越气，她深呼吸了好?几口气，实在忍不住直接破口大骂道?，“你是真蠢还是假蠢？不会说?话就闭嘴，一天到晚胡说?八道?瞎咧咧，我是不是当年替你洗了太多澡，所以让你进?了一脑子的水！就你这个黑心肝的，丢下老娘自己去快活，你要被天打雷劈！”
感受到越来越多人聚集的身影，注意道?他们?投射过来的目光，卫成那厚脸皮也?遭不住了，他扯了扯杨大花的袖口，凑过去低声道?，“妈，别说?了，这儿那么?多人要笑话了。”
杨大花斜眼一瞥，面无表情横着一张冷脸道?，“就你怕看笑话啊？老娘我在这儿那么?长时间?，光买东西掏不出?钱，就没人会笑话了是吧？”
“……”，卫成无措地挠了挠头，感觉他怎么?说?也?不是，刚刚放下豪言壮志要承担男人责任的他完全没辙，只能?把?求救的目光瞥向身后的亲媳妇。
“亲媳妇”米乐看着集中在他们?三人身上的八卦目光，听?着耳边低声交流的细碎声音，她赶忙上前，和卫成一起劝道?，“婶子，您别气，是我和卫成错了，这儿人越来越多了，都在议论我们?，可?不能?让他们?嘲笑了。我们?先去结账，咱有钱有票，拿出?去闪瞎他们?眼，让他们?瞧不起人！”
杨大花一听?这话心里就熨帖不少，深得她意，她确实要把?自己刚刚丢掉的面子拿回来，让这群看不起她的售货员好?好?瞧瞧，她可?不是过来装面子充大款的！
杨大花把?卫成手里的衣袖一扯，施施然极有范地站起身来，轻轻掸了掸自己没有脏污的新衣服，字正腔圆喊道?，“结账！”
卫成连忙直起身，对一旁的米乐投了个敬佩的目光，心里微微骄傲道?：他媳妇就是厉害，这两句话一劝就好?了，就是比自己这个大男人要本事好?的多！有亲亲媳妇的男人真好?，可?以替自己遮风挡雨！
斗志昂扬结完账，时刻抬高?下巴保持自满的杨大花，冷冷地扫视了一圈刚刚看她笑话的一群人，嘴角不屑轻扬，冷哼一声，然后十?足自傲地两手空空走出?百货大楼，后头的卫成米乐俩人拎着满满当当的编织袋紧随其后离开。
一出?百货大楼，杨大花瞬间?破功，她捂着自己又开始“咕咕”叫的肚皮，对卫成俩人皱着脸道?，“快快快，把?那花生抓点给我，我这都快饿死了！”
吃了大肉包和芝麻烧饼的米乐和卫成：……天呐，他们?俩个太可?恶了，居然忘了老娘还在百货大楼饿肚子！
未避免把?好?不容易降下火气的杨大花再次惹怒，米乐赶紧上前一步说?道?，“婶子，走，咱们?上国营饭店吃饭去！”
杨大花一听?到这话心里欢喜极了，满脸慈爱地看着米乐，瞧瞧这儿媳妇多关心她，就是比只会气人的儿子好?，还带她去国营饭店吃饭呢，“成，今天都饿坏了，一起去吃点好?的补补！”
米乐对后头的卫成赶紧使了个眼色，嘴里轻呵道?，“快点带路啊！”
从米乐眼神示意中，卫成举一反三，立刻学会给盛怒中杨大花拍马屁讨好?的话，“妈，一会儿我给你点红烧肉吃，咱们?再点个你最喜欢的油炸糕。”
被儿子儿媳哄得极为开心的杨大花，心底的怒火逐渐消散，开始露出?笑颜，还对卫成嗔怪道?，“哎呦，我这哪吃得了这么?多，你们?也?点些自己喜欢吃的啊！”
……
国营饭店内，卫成三人围坐一桌，每个人身前只有两个冷冰冰硬邦邦的开花馒头，就着一盘还是大厨师傅腌来自己吃的小菜苦兮兮。
而刚刚卫成承诺的所有，因为不是饭点，所以通通没有，连那之前俩人吃的大肉包都卖完了。
卫成看着这大大的桌子上只放着一小碟咸菜，摸了摸鼻头有些尴尬。
米乐暗搓搓地伸出?手拧了卫成大腿一下，卫成轻轻“嘶”了一声后，立刻伸出?大掌包住了米乐的手，然后对米乐无声地笑了笑。
“……”，米乐惊慌地看了一眼没注意到这边，正在狼吞虎咽吃干馒头的杨大花，赶紧挣了挣，却被卫成攥紧脱不开手。
米乐：……这狗男人，看了一场电影就会耍流氓了！还好?意思笑，没见着你亲妈在这儿啃冷馒头吗？
米乐对着卫成暗暗瞪了几眼，一板正经道?，“卫成，你去问问那包子蒸好?没？好?了快点买两个给婶子尝尝，这馒头咸菜吃得多亏人啊！”
卫成还没说?话，杨大花立马抬头开口阻止道?，“别花那个钱，我都吃饱了。啧啧，这细面馒头就是香，大师傅蒸的就是比自己家里的好?吃！行了，你们?也?快点吃，吃完还要去等车呢！”
卫成开心地拉着米乐的手不放，轻轻晃荡了两下，心里甜蜜蜜：他拉到媳妇小手啦，又软又滑，就是比他的大手好?！唉，也?不知道?媳妇会不会嫌自己这糙糙的手磨人！
感受到卫成还变本加厉拉着她手晃悠的米乐，一时间?都震惊了，她默默地一边观察着杨大花，一边慢慢移动躲在桌子底下的另一只手，然后轻瞄一眼，眼疾手快拧了那还在小幅度晃荡的硬邦邦粗胳膊一下。
卫成瞬间?“啊”了一声，松开了攥紧姑娘的糙手，满眼委屈地扭头望向米乐，饱含控诉。
米乐狠狠地回瞪了一眼，内含警告意味，把?卫成看得干笑几声，默默地低下头，揉了揉自己被拧痛的胳膊，脑中开始无限畅想：不亏不亏，今天能?拉拉小手，明天就能?搂搂小腰，后天就能?亲亲小嘴了！就是他也?该买盒蛤蜊油抹抹手了，米乐刚刚说?不定是嫌弃他手糙人了！
“卫成，你没毛病吧，叫什么?叫？我发现你今天一天都很奇怪，你是不是就是对我来市里不满啊？一个大男人就这么?小肚鸡肠，比人家婆娘都不如，真是丢人！”吃饱喝足的杨大花，那心头的火气又被卫成的那声怪叫给勾起，开始翻起旧账。
被打破美好?愿望的卫成，看着面前又开始找他算账，阴阳怪气言语攻击的杨大花，心里一颤，连忙顾左言右打岔道?，“时间?不早了，咱们?赶紧走吧，要错过班车了！”
杨大花和米乐：……男人，果然都是趋利避害的玩意儿！
……
回到公社，米乐对杨大花说?道?，“婶子，你坐卫成的车先回去，我去供销社找个朋友说?点事。”
卫成耳朵竖起，心里嘀嘀咕咕：咦，米乐在供销社还有朋友，那他要去见见了，这是证明他身份的一个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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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大花坐在椅子上埋头忧愁，未看见外头正往这儿疾驰的两道?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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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成抿了抿嘴，顺着杨大花的话，以为能?舒缓她怒意道?，“已经逛够了，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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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大花把?卫成手里的衣袖一扯，施施然极有范地站起身来，轻轻掸了掸自己没有脏污的新衣服，字正腔圆喊道?，“结账！”
卫成连忙直起身，对一旁的米乐投了个敬佩的目光，心里微微骄傲道?：他媳妇就是厉害，这两句话一劝就好?了，就是比自己这个大男人要本事好?的多！有亲亲媳妇的男人真好?，可?以替自己遮风挡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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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百货大楼，杨大花瞬间?破功，她捂着自己又开始“咕咕”叫的肚皮，对卫成俩人皱着脸道?，“快快快，把?那花生抓点给我，我这都快饿死了！”
吃了大肉包和芝麻烧饼的米乐和卫成：……天呐，他们?俩个太可?恶了，居然忘了老娘还在百货大楼饿肚子！
未避免把?好?不容易降下火气的杨大花再次惹怒，米乐赶紧上前一步说?道?，“婶子，走，咱们?上国营饭店吃饭去！”
杨大花一听?到这话心里欢喜极了，满脸慈爱地看着米乐，瞧瞧这儿媳妇多关心她，就是比只会气人的儿子好?，还带她去国营饭店吃饭呢，“成，今天都饿坏了，一起去吃点好?的补补！”
米乐对后头的卫成赶紧使了个眼色，嘴里轻呵道?，“快点带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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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儿子儿媳哄得极为开心的杨大花，心底的怒火逐渐消散，开始露出?笑颜，还对卫成嗔怪道?，“哎呦，我这哪吃得了这么?多，你们?也?点些自己喜欢吃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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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营饭店内，卫成三人围坐一桌，每个人身前只有两个冷冰冰硬邦邦的开花馒头，就着一盘还是大厨师傅腌来自己吃的小菜苦兮兮。
而刚刚卫成承诺的所有，因为不是饭点，所以通通没有，连那之前俩人吃的大肉包都卖完了。
卫成看着这大大的桌子上只放着一小碟咸菜，摸了摸鼻头有些尴尬。
米乐暗搓搓地伸出?手拧了卫成大腿一下，卫成轻轻“嘶”了一声后，立刻伸出?大掌包住了米乐的手，然后对米乐无声地笑了笑。
“……”，米乐惊慌地看了一眼没注意到这边，正在狼吞虎咽吃干馒头的杨大花，赶紧挣了挣，却被卫成攥紧脱不开手。
米乐：……这狗男人，看了一场电影就会耍流氓了！还好?意思笑，没见着你亲妈在这儿啃冷馒头吗？
米乐对着卫成暗暗瞪了几眼，一板正经道?，“卫成，你去问问那包子蒸好?没？好?了快点买两个给婶子尝尝，这馒头咸菜吃得多亏人啊！”
卫成还没说?话，杨大花立马抬头开口阻止道?，“别花那个钱，我都吃饱了。啧啧，这细面馒头就是香，大师傅蒸的就是比自己家里的好?吃！行了，你们?也?快点吃，吃完还要去等车呢！”
卫成开心地拉着米乐的手不放，轻轻晃荡了两下，心里甜蜜蜜：他拉到媳妇小手啦，又软又滑，就是比他的大手好?！唉，也?不知道?媳妇会不会嫌自己这糙糙的手磨人！
感受到卫成还变本加厉拉着她手晃悠的米乐，一时间?都震惊了，她默默地一边观察着杨大花，一边慢慢移动躲在桌子底下的另一只手，然后轻瞄一眼，眼疾手快拧了那还在小幅度晃荡的硬邦邦粗胳膊一下。
卫成瞬间?“啊”了一声，松开了攥紧姑娘的糙手，满眼委屈地扭头望向米乐，饱含控诉。
米乐狠狠地回瞪了一眼，内含警告意味，把?卫成看得干笑几声，默默地低下头，揉了揉自己被拧痛的胳膊，脑中开始无限畅想：不亏不亏，今天能?拉拉小手，明天就能?搂搂小腰，后天就能?亲亲小嘴了！就是他也?该买盒蛤蜊油抹抹手了，米乐刚刚说?不定是嫌弃他手糙人了！
“卫成，你没毛病吧，叫什么?叫？我发现你今天一天都很奇怪，你是不是就是对我来市里不满啊？一个大男人就这么?小肚鸡肠，比人家婆娘都不如，真是丢人！”吃饱喝足的杨大花，那心头的火气又被卫成的那声怪叫给勾起，开始翻起旧账。
被打破美好?愿望的卫成，看着面前又开始找他算账，阴阳怪气言语攻击的杨大花，心里一颤，连忙顾左言右打岔道?，“时间?不早了，咱们?赶紧走吧，要错过班车了！”
杨大花和米乐：……男人，果然都是趋利避害的玩意儿！
……
回到公社，米乐对杨大花说?道?，“婶子，你坐卫成的车先回去，我去供销社找个朋友说?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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