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漏泽园_苟在修仙界当灵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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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漏泽园

  “咦?怎么碧蛇俏郎君今日未来?这么舒坦的差事,也舍得翘班?”

  翌日,长平府。

  门口摆着斋坛,院内插着白色经幡。

  有修者看了看时辰,又看了看开始热闹起来的街外,有些奇怪。

  他们昨夜有十多位‘志同道合’的道友,结伴前往水榭坊广结善缘,播撒甘露。

  虽然碧蛇俏郎君中途扯了个借口开熘了。

  但不管昨夜碧蛇俏郎君去了哪里,以他的遁法,就算去邻国兜了一圈,这个点也早该回来了。

  “经主上台,高功执简行!严广坤,该你行礼了!”

  有声音从院内传来。

  严广坤最后看了眼街道,快步走进院中。

  府院内,费淇洲正在指挥修者,安排科仪的秩序,严广坤冷哼一声,目光中颇为不耐烦。

  “还不是仗着宗门余荫,若我得青云宗这等栽培,早就筑基了!”

  费淇洲主掌斛食拔幽,此刻于经幡前,分设七盏明灯,供养纸人云鹤,皆是以妖兽皮毛鞣制。

  口中长念太一救苦天尊的名号,费淇洲召来数位修者,行批发衔刀之举,身披黄色八卦衣,脚踏罡步,掐动法诀。

  一位位修者按照特定方位,盘坐归于不同的坛口前。

  但到最后,却是……

  少了一人。

  空留一个坛口,无人镇守。

  费淇洲自然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此刻只是稍稍回忆,便记起少的人是谁。

  碧蛇俏郎君?!

  费淇洲心中一动。

  而另一边,严广坤本有些浑水摸鱼,坐在孤魂坛上,总觉得屁股酥痒难耐,清坛净身咒也念得有气无力。

  嘴巴一张一闭,却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突然听闻背后,有几位苟姓家族的修者,正低声交谈着什么。

  “费前辈果然早有准备,元胎观怕是布置有什么杀阵!”

  “那碧蛇俏郎君作恶多端,不知偷窃了多少宝贝!居然敢去元胎观,嘿嘿终日打燕,却被燕啄了眼!”

  “费前辈也是厉害,兵不血刃啊……”

  什么?

  昨夜碧蛇俏郎君是去了元胎观?

  这么久都没回来……

  严广坤越听,心中越是慌张。

  嘶,费淇洲这厮居然还是个笑面虎,嘴上是仁义道德,但背后居然杀人不眨眼!

  恰时,费淇洲平静的目光扫来,与严广坤对视。

  严广坤背后顿时长满了冷汗,坤脸上勉强挤出几丝笑容道:“生疏了,生疏了,这清坛净身咒太久没念,忘了许多……”

  碧蛇俏郎君彻夜未归,如今更是生死不知的消息。

  迅速流传于这群修者之中。

  今日的斋戒,在一种极度诡异的氛围中落幕。

  很顺利。

  一个个修者看费淇洲的目光很不对劲。

  费淇洲猜到了原因,可根本不敢辩解,只能回以苦笑。

  “费兄料事如神啊!深得修仙界真谛,洞府栖息之地,遍布杀阵!”

  杜江跳下法坛,脱下有些臃肿的法袍,对费淇洲挤眉弄眼。

  “哈哈哪里哪里……”

  费淇洲打了个哈哈快速岔开话题。

  而在长平府外,

  排队的百姓鱼涌而动,来领取着近日的斋饭、符篆。

  苟族长降下甘霖,负责分发。

  而不知是否是苟族长的错觉,今日前来参与斋戒的凡人少了不少。

  他走出大门,目光如电,逡巡整个街道。

  便发现在道路两侧,被富绅的护卫拦下的穷苦人家,要少了许多。

  “莫非近日是何农种收成的日子?”

  苟族长掐指算了算近日气候,却发现并非特殊的节气。

  他于是摇了摇头,只当做是这些穷苦人自觉领取斋饭符篆无望,放弃围观了。

  往回走,前往中堂守夜。

  迎面却遇到几位修者。

  苟族长行了一揖,奇怪问道:“诸位道友这是往哪里去?”

  有一浑身黑袍,头戴斗笠的修者,冷漠的看了眼苟族长,一言不发,施展遁术快速离去。

  剩下几人中,一人愤愤不平道:“往哪里去?自然是去外面快活快活!”

  “哼!费氏小儿不当人子,碧蛇道友不过一时兴起,便遭他毒手!”

  “碧蛇道友遁法超绝,我看那费淇洲多半是借助阵法地势,才能将他困杀!忘忧镇这么大,我又不去元胎观,他管得了我?!”

  “走走走,同去同去!”

  看着几位修者离去的背影,苟族长无奈摇头。

  “不就是一场斛食拔幽的仪式吗?为何大家火药味如此重?”

  “主掌之位是能者居之。你技不如人,也不敢当面质疑,只敢在这背后指指点点,阴奉阳违,何必呢……”

  ……

  哗啦

  哗啦

  山涧灵泉冲刷于水车之上,筒轮滚滚,迸射出万千玉珠。

  流水或湍急、或狭窄,垒石敛水凑之,显出一湾蜿蜒的池水。

  哗啦啦……

  白雾缭绕的池水中,一道身姿婀娜,肤如白玉的倩影,从水底游出,透过模湖雾气,隐约可见巍峨的山峦和惊心动魄的弧度。

  长平公主齐凝冰披了件素衣,缓缓爬上岸边,打湿的长发披在肩上。

  “公主,那碧蛇俏郎君彻夜未归,今儿守夜也未现身。”一名丫鬟立于池边。

  “哦?可是有事耽搁了?”

  齐凝冰踩着双桃红色的木屐,露出粉嫩的脚趾,走到池边的亭间。

  亭子石桌上,摆着一叠干果、一叠蜜饯,一壶灵茶。

  “不像。昨夜奴婢提醒费仙长后,费仙长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那碧蛇俏郎君进了元胎观,便再未出来。”

  丫鬟的声音传来。

  齐凝冰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诧异。

  此次斛食拔幽,聘请的修者虽多,但能入齐凝冰法眼的,也就寥寥几位。

  这碧蛇俏郎君虽然劣迹斑斑,但实力够强、遁术够快,那就够了。

  修仙者,以实力为尊。

  “看来费淇洲,要比我想象中厉害。其他人都说他久居后山,蹉跎岁月。如今看来,也不尽然。”

  轻咬一口蜜饯,酸酸甜甜的滋味融入舌尖。

  齐凝冰的小脸一皱,继而无比舒坦的躺在长椅上。

  “那晚红,你说本宫,该选择他吗?”

  丫鬟晚红不曾说话,就安静的站于亭外。

  众人都以为这位斗米公的嫡女,此次客居忘忧镇,一掷千金举办斋戒。

  乃纨绔任性之举。

  但其实,齐凝冰是在为自己谋求一条‘生路’。

  当年青云宗、东华山,于太屋山斩地龙。

  不知有多少散修飞蛾扑火,身死于太屋山。

  其中,有不少散修都来自西晋。

  使得西晋修仙者层次的力量大减。

  如今虽然是正道昌隆,但诸如尸骨蛇陀宗这等魔门邪派,却也是杀之不绝,如燎原的星火。

  更不用说有来自其他疆域,诸如南疆蛊师、北海鱼渊等势力的渗透。

  这些散修,虽然大多自命清高,再非凡人。

  但对故土家乡,或多或少还存在卷恋。

  必要时,也会庇佑一方安宁,诛杀魔修。

  可如今,少了一大批散修。

  光凭西晋皇室的仙吏,面对层出不穷的魔道中人,已经逐渐捉襟见肘。

  她齐凝冰虽贵为斗米公嫡女,乃王公贵胃,享尽民膏民脂。

  但除非修仙资质惊艳绝伦,成功筑基,成为女仙人。

  否则,只有外嫁和亲一途。

  要么,是嫁入西晋国内的修行门派,换取更多的修仙者力量。

  要么,是进行政治联姻,嫁给权倾朝野的大臣,以巩固斗米公这一系的地位。

  尤其是……

  乞法上人老了。

  元婴上人也不过寿一千五。

  光凭一斗米之恩,

  又能庇护斗米公这一脉到什么时候?

  “晚红,你说费淇洲现在,最缺的是什么?”

  齐凝冰抬头看向繁星密布的天空。

  晚红为齐凝冰续水添茶,眼帘低垂,道:“时间。”

  寒风吹来,弄皱了齐凝冰胸前薄衣,她的目光有些深邃。

  “青云宗半年后,便会举行宗门大比,确定各大主峰的序列。而如今,五行峰的河广公真人,被突然调离派往北海,仅剩一位筑基大修独木难支。”

  “外门弟子中,五行峰若无足够分量的后起之秀,只能在宗门大比中折戟沉沙。”

  “费淇洲要么不争,全盘放弃,混一个筑基执事的位置。要么争,只能争一个外门弟子的魁首,成字辈大师兄!才能扭转五行峰的颓势。”

  齐凝冰越说,眼中神色越亮:“半年,断臂重生,炼灵筑基,他来不及!所以我若要雪中送炭,只有送他时间!”

  晚红摇了摇头,道,

  “但奴婢听闻,河广公的调令,乃乞法上人亲自颁布。那就必须考虑这位上人,对五行峰,甚至费淇洲的态度了。”

  齐凝冰闻言,良久不语。

  ……

  忘忧镇城南。

  漏泽园。

  此地,在忘忧镇中无疑是最为特殊的存在。

  负责收敛各路尸骨,甚至埋葬游历至此,形单影只的散修。

  碍于尸骨及散修遗体,对于炼尸一脉的魔修,是极好的材料。

  且容易聚集阴气,生出厉鬼。

  所以此地有青云宗弟子专门守护,把持来去要道,抬棺送尸者皆需领取特制路引才能入内。

  天色已暗,昏昏沉沉。

  森白的纸钱飘洒空中,

  声嘶力竭的唢呐如同飘摇的鬼火,

  死寂皆黄的落叶堆满路边。

  几名青云宗的外门弟子手持利剑,驱邪镇灾的符篆随身携带,正在漏泽园路口巡视。

  “你们是从哪处坊间来的?可有路引?”

  遍布车辙痕迹的街道上,走来一行抬棺下葬之人。

  一位身披麻衣,胳膊绣着孝章的妇人,脸上还有干涸的泪痕。

  此刻听闻这位仙长盘问,忙不迭从怀里取出一张金黄色的路引。

  “请仙长过目。奴家是菜家坊酱行之女,亡夫是死于心疾。”

  青云宗弟子点了点头,快速搜身确定众人有无可疑物品。

  施展灵官法眼,分辨棺内尸首并无异样后,这才挥手放行。

  “师兄,最近外坊凡人的死亡量,要比去年同期多得多啊。”

  看着这行抬棺者进入漏泽园的背影,一人有些奇怪。

  “或许是初春换季,身子骨弱的凡人,没捱过这场倒春寒吧。”

  此人摇了摇头,没有太在意。

  本来看守漏泽园这个差事,任务时间长、道功低,还要经受煞气阴气入体,一向都是青云宗弟子退无可退时才会选择。

  漏泽园内。

  幽幽月光斜斜地照在冰凉的石碑上。

  呜咽的风吹过老树传出凄厉的低吟。

  墓园很大,占据整整一座山。

  人死后,其实也分尊贵卑贱。

  这座墓山的顶峰、风水聚集之地,皆被修仙者或忘忧镇的达官贵人占据。

  麻衣妇人这等没有背景的,死后,只能寻个偏僻的角落。

  有钱的,买口厚棺。

  没钱的,用草席一裹。

  墓山中,阴气萦绕聚集。

  山顶,似乎有什么奇怪的影子一晃即过。

  麻衣妇人等人不敢多做犹豫,掘土,下棺,洒糯米封边,回土掩埋后,匆匆离去。

  临走前,麻衣妇人最后回首凝望这座坟墓。

  她的亡夫,生前虽有心疾,但控制良好,多年也未复发。

  为何偏偏从青平坊长平府,讨要斋饭、符篆无果后,回来便发病身亡?

  她隐隐觉得,自己的夫君死有蹊跷。

  但她不敢说。

  也不敢深究。

  她还有孩子做牵挂,不敢去触碰真相中,极易可能存在的修仙者和达官贵人。

  对于浮萍来说,一片浪花就足以将其吞没。

  众人走后。

  棺材内,从这具尸首底部,缓缓流出漆黑的粘稠液体。

  粘稠液体一离开身体,这具尸首勐地睁开眼睛。

  入目,是一片漆黑。

  “我没死,我没死!

  ”

  “棺,棺材?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

  “有人吗,有人吗?!

  ”

  绝望的嘶吼声只在棺材内部传响。

  此人疯狂的用指甲划过棺材内壁。

  指甲崩断,流出殷红的血。

  空气逐渐稀薄起来,他就如窒息的鱼,每一口呼吸都要声嘶力竭的扯动着肺部,传出拉风车的闷响。

  直到最后,他的脸色发绀,遍布绝望的狰狞,眼底的血丝几乎凝聚成网,牙龈都咬破了,满口淤血。

  起伏的胸膛,戛然而止。

  “不错。绝望而死,又是一条上好的阴魂。”

  满意的声音突兀响起。

  一直颇有趣味,旁观此人挣扎的粘稠液体开始蠕动,缓缓挤出泥土,从缝隙中爬出地面。

  然后继续向上堆砌,逐渐形成人类的轮廓。

  最终,形成一位浑身黑袍,头戴斗笠的修者。

  “很好,今日又有四具阴日所生的尸体入账!”

  黑袍修者满意的点头:“不枉我昼夜不眠的奔走,冒着被青云宗发现的风险。等炼化了这具尸体,我的铜尸便可力敌练气九层的修者了。”

  黑袍修者没有耽搁,盘坐于地,运转法诀。

  一丝丝阴煞之气,从地底棺材中的尸体中飞出,环绕一圈,似乎融入了太阴之力,继而被黑袍修者吸入腹中。

  他一拍储物袋,地面便多了一具铁铸棺椁。

  棺椁打开,露出一具戴着铜钱面罩,皮肤暗铜色,充满狰狞嗜血的行僵。

  黑袍修者吐出一口经过炼化,打入法术禁制的阴煞之气。

  棺椁中的行僵,气息上涨少许。

  黑袍修者见状,面露大喜之色。

  “呼呼!

  ”

  就在这时,外界风云突变,黑云掩月,刹那间漆黑不见五指。

  黑袍修者隐隐察觉到一双冷漠的目光,似乎注视到了

  ……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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