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慕眠抬手摸了摸柔顺的长发，发尾在白里透红的指尖绕了一圈儿，她的余光扫见陆南觉弯腰似乎是要帮她捡发簪。
她眼疾手快，先他一步，蹲下去，小手覆上发簪，将簪子的大半部分都盖住了，所以当陆南觉的手心落下来时自然就碰到了她微凉白嫩的手背肌肤，细腻光滑。
明明是偏冷感的温度，偏偏他像是被烫到了一般，迅速收回手，极快地直起身子。
慕眠拾起发簪，也站起来，只不过刚动了动脚，细微的疼痛就顺着脚踝处蔓延开来。
这点儿疼放在平时，她不曾放在眼里，现在，她浅浅惊呼了一声，又重新蹲下去，手捂在脚踝处，长发垂落，盖住了大半苍白的脸蛋，小小的鼻头渗出细密的汗，看起来情况严重了不只一点点。
果然，下一秒男人就顺着她又低腰查看，向来微弯的唇角弧度抿成一条紧绷的直线，低沉的声音不自觉藏了点儿关心的情绪：“很疼？”
慕眠见有效果，缓缓抬起脸，似乎是在思考，顿了两秒钟，坚定地摇了摇头，艰涩开口：“……不疼。”
她扮演的人设就是外表柔柔弱弱不堪一击，内心温柔又坚强的小白花，这时候当然否认更有效果。话说出口的即刻，温和上扬的桃花眼里似乎盈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朦胧迷离更添惆怅感。
陆南觉看破她在说谎，默了半刻，先礼貌说了句抱歉，然后倾身靠近，一手勾住她腿弯，一手拦腰将她抱起，西装包裹下的手臂有力，抱起她来毫不费劲。
坚硬的胸膛与温暖的怀抱分外有安全感，慕眠莹白的藕臂下意识攀上他的脖子，从她这个角度，可以看见男人流畅冷硬的下颌线条，下巴干干净净，完全没有她以前见过的其他男士那样络腮邋遢，再往上，他菲薄浅红的唇抿着，柔软好看。
素雅白净的小脸渐渐爬上一层浅浅的粉色，往他怀里埋了埋，没拿发簪的另一只小手偷偷攫住他一丝不苟整洁严谨的藏蓝色压花领带，柔滑的面料在指尖产生微微的褶痕，她轻轻咬了下唇。
气氛沉默，慕眠寻思着这是一个飙升好感的好时机，主动小声打开话匣子：“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陆先生，我看陆先生的头像是一张乐谱，陆先生应该很喜欢音乐吧？”
他没看她，磁性的嗓音透着淡淡的疏冷，仿佛随口一答：“一般。”
慕眠：“……”
她默了两秒接着说：“我对音乐也有一些研究，乐器会几种，刚才来送花，工作人员说钢琴师在路上有事，所以就顶替弹了一段，许久没弹有些生疏，让陆先生见笑了。”
“不会。”
又是两个字，多一个字没有。
慕眠：“…………”
慕眠因为漂亮，从小到大在异性那得到的都是优待，只有她懒得理会他们，从没有遭受过这样的冷遇，对方连话都不想和她多说一句，这让她觉得落差的同时，更愿意花心思去拿下他。
休息室空无一人，四周通风，角落里摆放着几株绿植，雪白的墙壁上挂着不知哪个名家的真迹，用框裱起来了，低调中透着高雅。
陆南觉将她放在柔软的沙发上，收回手的动作自然儒雅，轻轻抚平西装袖上的褶皱，低眸视线落在她脸上：“需要叫司机送你回家吗？”
慕眠维持着人设，摇摇头，漂亮的眼睛微弯着，拿起手机，轻声拒绝：“不用，萄萄……也就是我朋友说在附近，我叫她来接我就好，不用麻烦陆先生了。”
反正也不是他亲自送，没意义。
听她说完，陆南觉墨黑的瞳眸视线擦过她，只落下一个简单的字眼：“好。”
干脆利落转身离开。
慕眠：“………………”
门被打开又关上，最后只剩下她孤零零地坐在棕色的真皮沙发。她的手指蜷了蜷，似乎是觉得自己挺好笑，涂了浅粉色玻璃唇釉的唇瓣扬起一个轻嘲的弧度，心里无数种猜想浮现。
难不成他喜欢御姐范儿，主动出击的女孩？对她这款不感兴趣？
她不漂亮吗？
抱了就完了？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她临时准备的那套被其他男人死缠烂打的说辞连用都有用不上。
她之前也接触过直男，不乏文质彬彬、风度翩翩的类型，但从没有一个像他这样，直到她一拳接着一拳都砸在棉花上，连个反弹都没有。
慕眠撑着下巴，冥思苦想，这个时候微信叮咚一声弹出新消息，是顾萄发来的，抛来定位，竟然真的在附近，问她是不是也在周围，可以一起回家。
这么巧？
她没多想，直接告诉顾萄在灵溪酒店一楼的休息室。
才刚放下手机，休息室的门被扣响了。
紧接着，一个头发上抹了发胶，穿着衬衫，外边套了件西服马甲的男士走了进来，手上还拿了一个塑料袋，里面装有不少的盒子。
慕眠见过这个人，是经常跟在陆南觉身后的，估计是他的助理，名字好像叫邱什么。
果然，那人先恭敬地颔首，同她介绍：“慕小姐您好，我是陆总的助理邱宇，陆总和罗伯特先生还有事要谈，委托我来给您送药。”
说完，他将手上的塑料袋放到了慕眠身前的梨花木长桌上，之后便同陆南觉一般，冷着张脸不再说话了。
慕眠倒是完全的意料之外，怔了两秒，拿过沉沉一袋药品，打开来看，各种跌打损伤药，凡是扭伤能用得上的，一应俱全。
睫毛眨了眨，那一袋药被她规矩放在腿上，同邱宇微笑着礼貌道谢：“谢谢邱助理，麻烦帮我同陆总带一句感谢。”
邱宇这才把目光放在温柔笑着的慕眠身上，这一看，着实惊了一瞬。他去药店买药的路上一直百思不得其解，陆总怎会吩咐他去做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小事。
现在他似乎有点领悟了。
……
慕眠从那些药里挑了两支，等顾萄来的途中涂抹在脚踝，现在只是按着还有些疼，不剧烈运动，走路是不成问题的。
她一边揉着扭伤的地方，一边想，也不算完全没有收获。
顾萄来得很快，只一刻钟就出现了，手上拎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上面印有各大潮牌的logo，显然是刚大采购结束，提着战利品风风火火就赶来，化着完美妆容的脸上笑靥如花，心情不错。
一进来就同她唠嗑：“最近上的新款真的是一季比一季拉胯，原本我还以为冬季已经够丑了，没想到今年春季又一次刷新了我的审美，这下好了，专门帮我提衣服的保镖连来都不用来，白给他放假还得工钱，无语。”
顾萄将手上其中一个袋子递给慕眠：“逛街的时候看见条裙子特适合你，就给你买了，淑女裙，回家试试，拍照给我看。”
慕眠不太好意思，抿了抿唇，委婉地说：“谢谢萄萄，不过下次还是别帮我买了，我裙子挺多的，现在的房子毕竟是租的，到时候搬家也麻烦。”
“有什么麻烦，到时候我叫我保镖过去帮你搬，总不能拿钱不干活儿吧。”顾萄挽着她，大大咧咧，“我就喜欢宠我闺蜜，我在顾氏没职位，没话语权，我老爹也不听我的，帮不上你，那我给你买点东西总行吧，更何况又不贵，眠眠，不会连这点快乐你都不给我吧？那我真的好可怜，闺蜜都没得宠。”
慕眠笑了笑，顾萄手上东西多，她习惯性地想帮她分担。
顾萄手往后躲了一下，脱口而出：“不是脚受伤了吗？还想着帮我提东西呢，你不疼啊？”
慕眠怔了一秒，疑惑地看向她：“你怎么知道我脚受伤了？”
“废话，你手上那一大袋药，我看不见吗？”顾萄啧了一声，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司机就等在门口，眠眠我和你说，我老爹新聘请的司机脾气老暴躁了，今天不过等了我三个小时，拉我过来的时候那脸都快耷到地上了，走走走，我们快过去。”
思路被这么一打断，慕眠也没想太多，两个人去了灵溪酒店的停车场。
现在已经有点晚了，天色暗下去，马路上霓虹的光陆续点亮。这段路一直很堵，市中心路段的正中间，巨大的C位广告牌刚被换了一轮，亮堂的屏幕上，那个女生笑容标准，露出八颗牙齿，手上举着一瓶酸奶，亲和而接地气。
旁边有一行竖着的小字：形象代言人——何雨天。
顾萄显然也看见了，当下呸了一声，语气嫌恶至极：“娱乐圈真是没门槛啊，她这种人都能红，真不知道你妈妈是着了什么魔，自己亲生女儿不喜欢，非要喜欢现任丈夫和前妻的女儿，当初还想让你叫她姐，可把我恶心坏了。”
慕眠移开视线，不在意地低下头，轻盈一笑，柔和的声音将自嘲掩藏得滴水不漏：“她除了我和爸爸，谁都挺喜欢的。”
母亲邹滢女士在她八岁的时候与慕含东先生离婚，不到半年，邹滢女士就与现任丈夫何先生生下了爱的结晶，从此过上了神仙眷侣的生活。
可能老天不喜看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剧情，刚过七年之痒，何先生就不幸去世，当时风靡一时的何氏制药也被慕含东收购，从此邹滢女士以及何雨天女士恨死了慕含东。邹滢女士不忍心爱之人的心血落入他人之手，拼命努力，前年，她终于从慕含东的手上重新将何氏制药给收了回来。
可真是一段感天动地的爱情佳话，当时的慕眠在国外听了都为他们的深情鼓掌。
“不说她了，坏心情。眠眠，我和你说，那天在陆橙生日宴上，我见到了个超帅的男人，是个造型师，叫季铭尘，我正要追他。”顾萄说着，拿起手机给她看照片。
季铭尘长相不俗，偏邪气，眼睛里闪烁着玩世不恭的光芒，一身红色西装，轻倚于灯红酒绿的酒吧吧台前，妖娆又惹眼。
帅是帅，只是慕眠对一款欣赏不来。
她打趣道：“你审美变得挺快的，上次不还说喜欢小奶狗吗？”
顾萄瞪圆了眼睛：“拜托，都已经半个月了，我可不像你，一次恋爱谈四年，上次我就和那男的谈了四天。四年够我交一百个男朋友了好吧。”
“萄萄，我和他只是合约情侣，各取所需，不谈感情，纯演戏。”慕眠平静阐述。
“……”顾萄被惊呆了，“各取所需是我理解的那种成人，然后带颜色的吗？”
慕眠：？
“你在说什么，我们只是利益交换，这件事情说起来有些复杂，要不是突然出事，我们的关系可能到现在都不能解除。”
顾萄想到她是因为什么才突然回国的，到如今这接二连三都是事儿，叹了口气。
再驶过这个路口，就是慕眠租的小公寓，于是这个话题就没有再继续。
刚看到公寓的大门，慕眠就感到不对劲。等到车子完完全全停在公寓门口，路灯下，地面、墙壁上全都被泼满红油漆，甚至门上还被写了触目惊心的两个大字——
还钱。
油漆已经完全干了，那两个字的每一划都拖下几滴细长的漆渍，看起来像血痕。
“我靠，这是谁干的，太过分了！”顾萄打开车门，三两步走到她身边，气得跳脚。
早就等在门口的房东莫叔见到慕眠有人陪，车子还不便宜，撂下狠话就离开：“我警告你，要是你不把这些都弄干净，就等着赔双倍押金！之前租给你的时候没想到这么晦气！”
顾萄气不过，想冲上去理论，被慕眠拦了下来。
她好脾气地一笑：“萄萄，时间也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今天谢谢你送我回家。”
“眠眠……”顾萄既生气又心疼。
“我没事，你回去吧。”慕眠朝她挥了挥手，目送她上了车，才收回笑容，默默站在原地看着那灯光下满地的红。鲜艳的颜色似乎要透过视网膜笼罩整个身体，夜风一吹，剔骨的凉。
后方的顾萄悄悄降下车窗，对着她的侧影拍了张照片，构图完美，一盏路灯投影而下，将她的身影拉得冗长，微微低头的样子孤独落寞，伴随着那满地的红油漆，看着都心疼。
原图直发，甩给最近联系人：N。
【送回家任务完成。】
【[图片]】
【我家眠眠好可怜。[哭泣.JPG]】
过了一分钟，对方没回复，却推来一张名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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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紫色的萄萄吖：【太够意思了！从今天起我就是哥们你最大的助攻！[疯狂暗示.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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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疾手快，先他一步，蹲下去，小手覆上发簪，将簪子的大半部分都盖住了，所以当陆南觉的手心落下来时自然就碰到了她微凉白嫩的手背肌肤，细腻光滑。
明明是偏冷感的温度，偏偏他像是被烫到了一般，迅速收回手，极快地直起身子。
慕眠拾起发簪，也站起来，只不过刚动了动脚，细微的疼痛就顺着脚踝处蔓延开来。
这点儿疼放在平时，她不曾放在眼里，现在，她浅浅惊呼了一声，又重新蹲下去，手捂在脚踝处，长发垂落，盖住了大半苍白的脸蛋，小小的鼻头渗出细密的汗，看起来情况严重了不只一点点。
果然，下一秒男人就顺着她又低腰查看，向来微弯的唇角弧度抿成一条紧绷的直线，低沉的声音不自觉藏了点儿关心的情绪：“很疼？”
慕眠见有效果，缓缓抬起脸，似乎是在思考，顿了两秒钟，坚定地摇了摇头，艰涩开口：“……不疼。”
她扮演的人设就是外表柔柔弱弱不堪一击，内心温柔又坚强的小白花，这时候当然否认更有效果。话说出口的即刻，温和上扬的桃花眼里似乎盈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朦胧迷离更添惆怅感。
陆南觉看破她在说谎，默了半刻，先礼貌说了句抱歉，然后倾身靠近，一手勾住她腿弯，一手拦腰将她抱起，西装包裹下的手臂有力，抱起她来毫不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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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雅白净的小脸渐渐爬上一层浅浅的粉色，往他怀里埋了埋，没拿发簪的另一只小手偷偷攫住他一丝不苟整洁严谨的藏蓝色压花领带，柔滑的面料在指尖产生微微的褶痕，她轻轻咬了下唇。
气氛沉默，慕眠寻思着这是一个飙升好感的好时机，主动小声打开话匣子：“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陆先生，我看陆先生的头像是一张乐谱，陆先生应该很喜欢音乐吧？”
他没看她，磁性的嗓音透着淡淡的疏冷，仿佛随口一答：“一般。”
慕眠：“……”
她默了两秒接着说：“我对音乐也有一些研究，乐器会几种，刚才来送花，工作人员说钢琴师在路上有事，所以就顶替弹了一段，许久没弹有些生疏，让陆先生见笑了。”
“不会。”
又是两个字，多一个字没有。
慕眠：“…………”
慕眠因为漂亮，从小到大在异性那得到的都是优待，只有她懒得理会他们，从没有遭受过这样的冷遇，对方连话都不想和她多说一句，这让她觉得落差的同时，更愿意花心思去拿下他。
休息室空无一人，四周通风，角落里摆放着几株绿植，雪白的墙壁上挂着不知哪个名家的真迹，用框裱起来了，低调中透着高雅。
陆南觉将她放在柔软的沙发上，收回手的动作自然儒雅，轻轻抚平西装袖上的褶皱，低眸视线落在她脸上：“需要叫司机送你回家吗？”
慕眠维持着人设，摇摇头，漂亮的眼睛微弯着，拿起手机，轻声拒绝：“不用，萄萄……也就是我朋友说在附近，我叫她来接我就好，不用麻烦陆先生了。”
反正也不是他亲自送，没意义。
听她说完，陆南觉墨黑的瞳眸视线擦过她，只落下一个简单的字眼：“好。”
干脆利落转身离开。
慕眠：“………………”
门被打开又关上，最后只剩下她孤零零地坐在棕色的真皮沙发。她的手指蜷了蜷，似乎是觉得自己挺好笑，涂了浅粉色玻璃唇釉的唇瓣扬起一个轻嘲的弧度，心里无数种猜想浮现。
难不成他喜欢御姐范儿，主动出击的女孩？对她这款不感兴趣？
她不漂亮吗？
抱了就完了？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她临时准备的那套被其他男人死缠烂打的说辞连用都有用不上。
她之前也接触过直男，不乏文质彬彬、风度翩翩的类型，但从没有一个像他这样，直到她一拳接着一拳都砸在棉花上，连个反弹都没有。
慕眠撑着下巴，冥思苦想，这个时候微信叮咚一声弹出新消息，是顾萄发来的，抛来定位，竟然真的在附近，问她是不是也在周围，可以一起回家。
这么巧？
她没多想，直接告诉顾萄在灵溪酒店一楼的休息室。
才刚放下手机，休息室的门被扣响了。
紧接着，一个头发上抹了发胶，穿着衬衫，外边套了件西服马甲的男士走了进来，手上还拿了一个塑料袋，里面装有不少的盒子。
慕眠见过这个人，是经常跟在陆南觉身后的，估计是他的助理，名字好像叫邱什么。
果然，那人先恭敬地颔首，同她介绍：“慕小姐您好，我是陆总的助理邱宇，陆总和罗伯特先生还有事要谈，委托我来给您送药。”
说完，他将手上的塑料袋放到了慕眠身前的梨花木长桌上，之后便同陆南觉一般，冷着张脸不再说话了。
慕眠倒是完全的意料之外，怔了两秒，拿过沉沉一袋药品，打开来看，各种跌打损伤药，凡是扭伤能用得上的，一应俱全。
睫毛眨了眨，那一袋药被她规矩放在腿上，同邱宇微笑着礼貌道谢：“谢谢邱助理，麻烦帮我同陆总带一句感谢。”
邱宇这才把目光放在温柔笑着的慕眠身上，这一看，着实惊了一瞬。他去药店买药的路上一直百思不得其解，陆总怎会吩咐他去做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小事。
现在他似乎有点领悟了。
……
慕眠从那些药里挑了两支，等顾萄来的途中涂抹在脚踝，现在只是按着还有些疼，不剧烈运动，走路是不成问题的。
她一边揉着扭伤的地方，一边想，也不算完全没有收获。
顾萄来得很快，只一刻钟就出现了，手上拎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上面印有各大潮牌的logo，显然是刚大采购结束，提着战利品风风火火就赶来，化着完美妆容的脸上笑靥如花，心情不错。
一进来就同她唠嗑：“最近上的新款真的是一季比一季拉胯，原本我还以为冬季已经够丑了，没想到今年春季又一次刷新了我的审美，这下好了，专门帮我提衣服的保镖连来都不用来，白给他放假还得工钱，无语。”
顾萄将手上其中一个袋子递给慕眠：“逛街的时候看见条裙子特适合你，就给你买了，淑女裙，回家试试，拍照给我看。”
慕眠不太好意思，抿了抿唇，委婉地说：“谢谢萄萄，不过下次还是别帮我买了，我裙子挺多的，现在的房子毕竟是租的，到时候搬家也麻烦。”
“有什么麻烦，到时候我叫我保镖过去帮你搬，总不能拿钱不干活儿吧。”顾萄挽着她，大大咧咧，“我就喜欢宠我闺蜜，我在顾氏没职位，没话语权，我老爹也不听我的，帮不上你，那我给你买点东西总行吧，更何况又不贵，眠眠，不会连这点快乐你都不给我吧？那我真的好可怜，闺蜜都没得宠。”
慕眠笑了笑，顾萄手上东西多，她习惯性地想帮她分担。
顾萄手往后躲了一下，脱口而出：“不是脚受伤了吗？还想着帮我提东西呢，你不疼啊？”
慕眠怔了一秒，疑惑地看向她：“你怎么知道我脚受伤了？”
“废话，你手上那一大袋药，我看不见吗？”顾萄啧了一声，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司机就等在门口，眠眠我和你说，我老爹新聘请的司机脾气老暴躁了，今天不过等了我三个小时，拉我过来的时候那脸都快耷到地上了，走走走，我们快过去。”
思路被这么一打断，慕眠也没想太多，两个人去了灵溪酒店的停车场。
现在已经有点晚了，天色暗下去，马路上霓虹的光陆续点亮。这段路一直很堵，市中心路段的正中间，巨大的C位广告牌刚被换了一轮，亮堂的屏幕上，那个女生笑容标准，露出八颗牙齿，手上举着一瓶酸奶，亲和而接地气。
旁边有一行竖着的小字：形象代言人——何雨天。
顾萄显然也看见了，当下呸了一声，语气嫌恶至极：“娱乐圈真是没门槛啊，她这种人都能红，真不知道你妈妈是着了什么魔，自己亲生女儿不喜欢，非要喜欢现任丈夫和前妻的女儿，当初还想让你叫她姐，可把我恶心坏了。”
慕眠移开视线，不在意地低下头，轻盈一笑，柔和的声音将自嘲掩藏得滴水不漏：“她除了我和爸爸，谁都挺喜欢的。”
母亲邹滢女士在她八岁的时候与慕含东先生离婚，不到半年，邹滢女士就与现任丈夫何先生生下了爱的结晶，从此过上了神仙眷侣的生活。
可能老天不喜看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剧情，刚过七年之痒，何先生就不幸去世，当时风靡一时的何氏制药也被慕含东收购，从此邹滢女士以及何雨天女士恨死了慕含东。邹滢女士不忍心爱之人的心血落入他人之手，拼命努力，前年，她终于从慕含东的手上重新将何氏制药给收了回来。
可真是一段感天动地的爱情佳话，当时的慕眠在国外听了都为他们的深情鼓掌。
“不说她了，坏心情。眠眠，我和你说，那天在陆橙生日宴上，我见到了个超帅的男人，是个造型师，叫季铭尘，我正要追他。”顾萄说着，拿起手机给她看照片。
季铭尘长相不俗，偏邪气，眼睛里闪烁着玩世不恭的光芒，一身红色西装，轻倚于灯红酒绿的酒吧吧台前，妖娆又惹眼。
帅是帅，只是慕眠对一款欣赏不来。
她打趣道：“你审美变得挺快的，上次不还说喜欢小奶狗吗？”
顾萄瞪圆了眼睛：“拜托，都已经半个月了，我可不像你，一次恋爱谈四年，上次我就和那男的谈了四天。四年够我交一百个男朋友了好吧。”
“萄萄，我和他只是合约情侣，各取所需，不谈感情，纯演戏。”慕眠平静阐述。
“……”顾萄被惊呆了，“各取所需是我理解的那种成人，然后带颜色的吗？”
慕眠：？
“你在说什么，我们只是利益交换，这件事情说起来有些复杂，要不是突然出事，我们的关系可能到现在都不能解除。”
顾萄想到她是因为什么才突然回国的，到如今这接二连三都是事儿，叹了口气。
再驶过这个路口，就是慕眠租的小公寓，于是这个话题就没有再继续。
刚看到公寓的大门，慕眠就感到不对劲。等到车子完完全全停在公寓门口，路灯下，地面、墙壁上全都被泼满红油漆，甚至门上还被写了触目惊心的两个大字——
还钱。
油漆已经完全干了，那两个字的每一划都拖下几滴细长的漆渍，看起来像血痕。
“我靠，这是谁干的，太过分了！”顾萄打开车门，三两步走到她身边，气得跳脚。
早就等在门口的房东莫叔见到慕眠有人陪，车子还不便宜，撂下狠话就离开：“我警告你，要是你不把这些都弄干净，就等着赔双倍押金！之前租给你的时候没想到这么晦气！”
顾萄气不过，想冲上去理论，被慕眠拦了下来。
她好脾气地一笑：“萄萄，时间也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今天谢谢你送我回家。”
“眠眠……”顾萄既生气又心疼。
“我没事，你回去吧。”慕眠朝她挥了挥手，目送她上了车，才收回笑容，默默站在原地看着那灯光下满地的红。鲜艳的颜色似乎要透过视网膜笼罩整个身体，夜风一吹，剔骨的凉。
后方的顾萄悄悄降下车窗，对着她的侧影拍了张照片，构图完美，一盏路灯投影而下，将她的身影拉得冗长，微微低头的样子孤独落寞，伴随着那满地的红油漆，看着都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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